“大堂姐,你安心在此守灵。一晃三年就过去了。”魏王世子率先张口安慰。
滚!
你怎么不在这儿守三年!什么一晃就过去,三年是何等的漫长!
高阳公主怒瞪回去。
对这等不识好歹的人,魏王世子也不愿再多嘴。
韩王世子一张嘴最是刻薄,原有的一两分同情,在见到高阳公主不知悔改的模样时,也迅速消弭殆尽,嘲弄地说道:“你有本事就瞪皇嫂去,瞪我们算怎么回事。又不是我们让你来守灵!”
高阳公主气得涨红了脸,伸手指着韩王世子怒骂:“萧烈,我是你堂姐。你不向着我说话,倒要捧着顾莞宁。呸!真不嫌丢人!”
韩王世子天生的暴脾气,听了这等刻薄话,顿时暴跳如雷:“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堂姐,我今日保准一拳揍扁你!”
高阳公主冷笑连连:“你敢在此动手,就不怕我祖母半夜去找你算账吗?”
韩王世子怒极反击:“太皇静太妃要找也是找你这个不肖孙女,叫嚣灵堂,动手打人,又被罚来守墓,论出丑丢人,谁人都不及你。太皇静太妃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高阳公主额上青筋毕露,神色狰狞,双手握拳。
韩王世子还待出言挑衅,魏王世子瞪了他一眼,硬是将他拉走了。
……
魏王世子韩王世子一走,屋子里顿时冷清下来。
高阳公主僵硬地站着,很快,泪水急急涌出眼眶,肆意滚落脸颊。
她嚎啕痛哭起来。
涕泪横流,毫无仪态,全身簌簌发抖。心中满是冰冷和荒芜。
世上最疼爱她的人走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像祖母这般疼她爱她了……
一声熟悉的轻叹传入耳中,很快,一双胳膊搂住了她,不算宽厚的胸膛却格外温暖:“别哭,我还在这儿。”
高阳公主身子一颤,抬起满是涕泪狼狈不堪的脸:“王璋,你为何还不走?”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王璋住进公主府,也是无奈之举。若不是王家落魄至此,王璋绝不会向她低头。现在,她也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弃她而去。
王璋的眼中并无嫌弃之色,拿出干净的白色丝帕为高阳公主擦拭脸上的泪痕。丝帕很快狼藉不堪。
王璋将丝帕放在一旁,然后轻声说道:“我不会走。我会留下你,陪你一起在皇陵守孝。”
高阳公主全身巨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霍然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留下来陪你。”
王璋的声音依旧平静温和,显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一直陪着你,你在皇陵,我在皇陵。你回京城,我便和你一起回京城!”
高阳公主似哭似笑,神情颇为怪异:“王璋,你真的想好了吗?”
“祖母死了,如今我是彻底的无依无靠,又为帝后厌弃。便是萧凛萧烈,也都没将我放在眼底。”
“顾莞宁将我贬至皇陵来,让我在皇陵里守孝三年,宫中内外没一个人为我说话求情。我只徒有一个公主的名头,其实已如丧家之犬。”
“三年过后,我再回京城。京城中还有谁肯理我?你和我在一起,再也捞不着半点好处。”
“你还想留下来吗?”
王璋平静地说道:“所谓夫妻,便是能同富贵,也能共患难。今日我若离你而去,以后还有何颜面和你并肩。”
“高阳,我们虽做了多年夫妻,却一直心存怨怼彼此憎恶。哪怕是这几年,也不过是勉强缚在一起。”
“现在,你落魄至此,我也一无所有。你我所能依靠的,不过是彼此。”
“既是如此,便让我们做一对患难夫妻,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高阳公主怔怔地看了王璋许久。
王璋已年近三旬,不再年轻,脸上多了一道碍眼的疤痕,俊秀的脸孔顿时黯然失色。再没了当年的风采。
可就是这个男人,在她最凄凉无助的时候,不离不弃,坚持陪在她身边,要和她做患难夫妻。
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