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守口如瓶,齐王世子不便追根问底,只得住了嘴。
……
时隔十日,元祐帝的震怒已经消退了不少,不过,脸上也无半分笑意。
齐王世子迅速地瞥了元祐帝一眼,恭敬地躬身行礼:“孙儿见过皇祖父。”
元祐帝什么也没说,只扔了一封信过来:“这是你父王的来信,你自己亲自看一看。”
齐王世子心里骤然一沉,俯下身捡起信封,将里面厚厚的几张信纸展开,迅速地浏览起来。
齐王写的一手好字,齐王世子对他的字迹非常熟悉,只扫了一眼,便知道这是出自齐王手笔。
再一细看信的内容,齐王世子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齐王竟未分辩,对指使郑环儿引~诱太子一事,直认不讳。
写这封信时,齐王的心情似乎颇为激动,言辞也颇为直接尖锐。到后来,竟坦承自己对太子的嫉妒。
“……儿臣自少时起,便对大皇兄敬重有加。大皇兄是母后嫡出,德才出众,他若为储君,儿臣心服口服,绝无他想。”
“然而,天妒英才。大皇兄英年早逝,父皇遵循先祖立下的规矩,立二皇兄为储君。儿臣知父皇苦衷,却实难心服。概因二皇兄性情平庸,优柔寡断,才干亦是平平。非但不及儿臣,就是魏王韩王,也胜过二皇兄良多。”
“儿臣既知二皇兄的喜好美色,便特意布下此局,令他担下秽乱宫廷的恶名,出丑难堪,稍出儿臣心头恶气……”
看到这儿,齐王世子早已是一身冷汗。
齐王不是一直说要隐忍等待吗?为何在信中说话如此大胆直接?
神色莫测的元祐帝依旧定定地盯着他。
齐王世子故作镇定,继续看了下去。
“……至于郑婕妤,儿臣却不是有意为之。当日儿臣和其父交好,在郑婕妤入宫时,确实暗中出了力,只是出于朋友之义。不过,儿臣平日和郑婕妤并无来往。儿臣更不敢做出窥视后宫之事。还望父皇明察!”
齐王世子高高提起的一颗心,又缓缓落回原位。
齐王这样的应对,堪称绝妙。
先承认对太子的嫉恨,直认郑环儿一事,然后坚决否认和郑婕妤有来往。
避重就轻,这一招用得驾轻就熟。
事实上,元祐帝的怒意,大半都是因郑婕妤而起。至于郑环儿色~诱太子一事,只是伤了太子的自尊和颜面,并无实际的损害。郑环儿还为太子诞下一双儿子。说起来,太子还是赚到了。
齐王是窥准了元祐帝的心思,才如此应对。
到末尾,齐王又写道:
“……不管如何,令父皇雷霆震怒,皆是儿臣之过。只恨儿臣远在千里,不能亲往京城请罪,令父皇展颜。只能由阿睿代为领罪领罚。”
齐王世子默默地扯了扯嘴角。
然后跪了下来:“孙儿愿代父王领罪,请皇祖父责罚!”
元祐帝淡淡地扫了齐王世子一眼:“从信中看来,你确实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本该罚你父王,如今罚到你头上,你可觉得委屈?”
齐王世子立刻道:“子代父过,天经地义,孙儿半点不觉委屈。”
元祐帝并未因为这些慷慨之词动容,沉声道:“好,你既有这份孝心,朕就成全了你。皇陵已有数年未修缮,今年朕打算重新修缮皇陵。这份差事,就交给你负责。什么时候修好了皇陵,你什么时候回宫。”
齐王世子心里冷飕飕地。
果然十分苦差事!
倒也不算辛苦。
修缮皇陵之事,自有内务府的工匠们动手。他前去监工即可。
可皇陵还在京城郊外三百里之处,方圆数十里杳无人烟。此次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京。和被打放逐也无区别……
齐王世子深呼吸口气,跪下谢恩:“皇祖父将此重任交付给孙儿,孙儿一定会好好当差,绝不负皇祖父的信任。”
不管如何,至少元佑帝全了齐王府的颜面。修缮皇陵,也是正经的差事。说出去也不算丢人。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只能领旨。
元佑帝淡淡说道:“朕立刻传旨下去,你现在回府,准备些衣物,就上路吧!”
上路……听着真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