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舅舅的,听闻此事都怒不可遏。太夫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经过这半日功夫,太夫人的情绪已经平稳多了,见顾海这般愤怒,反倒张口劝慰了几句:“老三,你也别太生气了。说到底,他是皇孙。我们顾家只是他的外家罢了。”
“他和宁姐儿没缘分,记恨迁怒之下,对顾家提防一二,也是难免的。”
说到这儿,太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几分苍凉:“以后只怕他连登门也少了,何苦再计较这些。”
顾海见太夫人这副低落消沉的样子,心里颇不是滋味,将怒气按捺下来,轻声道:“母亲能想明白就好。”
“他心中记恨顾家,只怕不全是因为莞宁。也有忌惮顾家将和太子府结亲的意思。在他心里,怕是早就将我们顾家当成了齐王府一党。殊不知,我们顾家效忠的是朝廷,绝不会掺和到皇家的事情里。”
“大姐嫁给齐王,做了齐王妃。将来莞宁嫁到太子府,就会是太孙妃。她们都是顾家的女儿,顾家永远都是她们的后盾。却也不会因此就站在齐王府或太子府一边。”
“齐王世子和我们顾家亲近的时候,我们一直待他不薄。现在是他自己先行一步推开了顾家,日后也怪不得我们凉薄无情。”
顾海冷静理智,爱憎分明。出了这样的事,让他以德报怨像往常一样对待齐王世子,是绝无可能了。
想到齐王世子,太夫人心里一阵阵刺痛。
事已至此,隔阂已生。想得再多也没用。
太夫人打起精神笑道:“罢了,不说这些让人气闷不快的事情。你今日去了崔家做客,崔家反应如何?说来给我听听。”
顾莞宁也惦记着此事,立刻看向顾海。
……
顾海也没卖关子,很快便将此行经过道来。
“今日我去崔家,崔侍郎领着三个儿子亲自招呼我。我当着崔侍郎父子的面,将谨行差点中了吴莲香算计的事说了出来。”
“崔侍郎听了之后,脸色着实不太好看……”
想想也是难免的。
就在议亲的关口,听到这等事情,谁能不生气冒火?
崔侍郎为官多年,颇为城府,除了脸色稍微难看些,倒也没说什么难听话。崔侍郎的三个儿子可就忍不住了。
“顾三叔,你今日亲自登门说这些,是不是想告诉我们,顾家和崔家的亲事就此作罢?”崔大郎沉声问道。
崔二郎也皱起了眉头,淡淡说道:“好在议亲的事还没传开,此时作罢也没什么。彼此婚嫁都不受影响。”
世事就是如此。男子成亲前有些风流事,最多被人说嘴几句。女子沾上了这等事情,以后想嫁人都难了。
吴家不趁机赖上顾家这门亲事才怪。
虽然吴家上不得台面,却也是顾家姻亲。顾家总不能就此和吴家撕破脸。
在国子监读书的崔三郎和顾谨行同龄,和顾谨行也相识,说话还算委婉客气些:“这件事,也怪不得谨行。毕竟是他的亲表妹,自是少了些提防。”
崔侍郎任由儿子们将自己不便说的话都说了出来,然而才咳嗽一声:“行了,你们几个都别吭声了。顾贤弟亲自到崔家来,半点都没隐瞒地将此事相告,这份坦荡磊落,已经颇令人佩服。不然,若是等到亲事定了再说,我们崔家又能如何?还不是得捏着鼻子将女儿嫁过去?”
姜还是老的辣。
崔侍郎一张口,就连脸皮厚度如顾海的,也有些吃不消。
顾海立刻苦笑道:“崔兄这么说,真令我汗颜。我们顾家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怎么会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今日我到崔家来,一来是将此事如实相告,二来也是为了表明我们顾家想结亲的诚意。”
还没定亲就闹出这样的事,还想和崔家结亲。当崔家的女儿是这么好娶的吗?
崔大郎一脸不快地想说什么,被崔侍郎瞪了一眼,顿时讪讪地闭上嘴。
崔二郎和崔三郎对视一眼,也都不吭声了。
顾海只当没看见这一幕,继续说道:“我知道此时再提亲事,你们父子几个心中都有些疙疙瘩瘩地不痛快。不过,若是为了这件小事就让两家的亲事作罢,委实可惜。”
“母亲对崔三小姐一直颇为喜欢。今日登门来致歉,也是母亲特意叮嘱我来的。”
“崔兄请放心,只要崔家肯点头答应亲事,吴家表姑娘的事,我们顾家一定会处理妥当,给崔家一个交代。日后崔三小姐进门了,顾家上下都会善待于她,绝不会让她受半点闲气闷气。”
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暗示了一句:“如今府里由大嫂当家理事。等儿媳进门了,大嫂也就能享享清福了。”
崔家父子听了这话,俱都动容。
顾家人素来一言九鼎。这话既是由太夫人授意,又是顾海亲自登门说的,自然不会有假。
顾家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只要崔家既往不咎应下亲事。崔珺瑶一嫁到侯府,不必受婆婆的磨搓,立刻就能掌家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