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他能够在几个七境妖魔的手下躲藏起来,这些天他吃什么,人是在烛龙谷驻军地被冲散的,行军者没有远行的打算是不会带很多干粮在身上的。
魔兽的居住地寸草不生,魔植也不能吃,魔兽的肉吃了会被魔气浸染,对于修者来说那是自寻死路。
一个多月,南荣慎即便是个修士,也不过是个脱凡境上品修士,本质上和普通人族相比,只是强在战力非常,和耐力持久。
不食五谷的情况下,究竟能活多久,谁也没有做过测试。
但是一个多月,未免太久,若他还在搏斗之中受伤了,就更是希望渺茫。
无怪乎如南荣元奚那等心智坚硬堪称铁筑之人,也会失控。
他也知道,这一次他的好弟弟,那个从小到大,同他相依为命一步步走过千难万险的唯一家人,生还的几率已经所剩无几了。
不过纵使如此,搜救队依旧没有放弃,从九月末到十月末,直到迎来了第一场大雪,海潮国防线再度严密布起,魔兽兽潮却屡次都是小股,并没有如每一年的入冬一般,迎来苦战。
但是这些小股的兽潮,也不容小觑,因为所有出现的妖魔兽,全都是高境,平均不低于五境,普通的人族士兵和冲阵的妖奴,彻底变得毫无抵挡作用。
温蓉蓉的白马军和德明宗的妖奴却仍旧在找人,找到了这时候,他们抱着的希望都不是将南荣慎完完整整地找回来,而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温泽阳不肯回坛渭国,伤好之后就回到烛龙军中,一个人带三个军,分别是整装过后的虚罗军,南荣元奚新派来的元雪松为副将的德明军,还有便是温蓉蓉的白马军组成的大妖军。
而海潮国的鸿达至尊,也以亲信组成了军队,挂在海潮军旗下,带着海潮国的各路军队迎战。
图东都城大雪纷飞的时候,距离南荣慎失踪过了整整四个月,已经年关将至,但是图东都城里面,不同于往年,并没有任何新年的气氛。
国丧未过,新帝的孝在先皇未死的时候迟迟不至,在先皇死后,却延绵不绝。
城中依旧不许挂彩绸,不许点彩灯,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坛渭国,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面,一片素白,像是在某个节点,被封印在了悲伤之中。
但是就在除夕夜,温蓉蓉正在去同家人吃年夜饭的时间,一只青绝鸟跋山涉水地飞来,给温蓉蓉送来了一个留影石。
与此同时,南荣元奚,也收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留影石,都是阏逢命人送来,却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
温蓉蓉攥着留影石,站在纷纷扬扬的细碎雪花里很久,本想等到年夜饭之后再看,她知道,若是好消息,阏逢绝不会一句话也不让青绝鸟传回。
但是最后她还是折返回了兰庭院,打开了留影石。
画面很短,在魔兽领地的最深处,那是温蓉蓉和南荣元奚的人还没有搜索到的地方。
崖边上一把深深扎入石壁的,已经折断的双尖锁焰枪,还有一截枯骨。
拿着留影石的人是阏逢,他蹲在那截枯骨面前,视线不看温蓉蓉这边,侧脸带着绵密的哀伤,“是人骨,南荣慎的腿骨,不知道被什么啃食了。”
再往前,便是万丈深渊,那截折断的双尖锁焰枪,还有这腿骨,都在昭示着一件事――南荣慎已经死了。
阏逢说,“主人,给南荣元奚的那份留影石,我并没有说话,但是想必他也能猜出一切,我们……”
阏逢转过头,视线看过来,“我们还要找吗?”
温蓉蓉扔了留影石,按着心口蹲在屋子里。
过去了这么久了,她早觉得她已经走出来了,南荣慎于她来说,至多算是朋友。
可是直面他的死,温蓉蓉还是觉得有一只大手攥住了她的心脏。
或许在她的内心,南荣慎比她以为的朋友,要重上许多,而她不自知罢了。
最后温蓉蓉在红烟的搀扶下起身去吃年夜饭,同时对传信的青绝鸟说,“告诉阏逢,尽可能地收集……越多越好。”
哪怕是要立衣冠冢,总要有东西能下葬才是。
南荣元奚收到了留影石之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许久,他垂着头走出门,站在没有燃着灯烛的幽暗之中,开口声音嘶哑道,“接着找。”
现如今虚罗门和德明宗,乃至十宫楼几乎是资源共用,青绝鸟一个昼夜便能抵达几千里之外的海潮国。
收到命令的两宗人马继续寻人,终于在几天之后,在深崖之底,找到了南荣慎。
还活着的南荣慎。
彼时他正在被魔鸟啄食魔鼠啃食,除去残缺的一条腿,被分别啃食的四肢和脊背,消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他一只手抓着残缺一半的双尖锁焰枪,另一只手中还抓着一只吃了一半的焱啸鼠,昏死在了魔族的血河边上。
被魔气浸染的他看上去像一截腐朽熏黑的干柴,只有微弱到几乎难以感知的气息,能够证明他还活着。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到的这里,就连这些寻人的大妖,也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魔族血河他们只在传闻中听过,却从未看到过。
这里魔气重到妖族都感觉到了不适,层层魔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