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年假还没放完的时候,医院里病患却很多。
都是换季流感、咳嗽发烧的病友。空气里除了难闻的消毒水味,还有嘈杂的说话声。
“急性肠胃炎,今天都第几个了。一到过年啊,就胡吃。”急症医生习以为常,给江辙开了张单子,“症状不严重,吊两瓶水回去睡一觉。”
医院里没有空余的病房,陈溺被护士安排到了大厅。临时的床位弄的很简陋,两边连个床帘子都没有。
江辙过来的时候,她脸色有些苍白,已经疼得睡着了。
他忽然庆幸陈溺睡了,因为小护士在给她扎针。
但可能是因为光线和她血管太细的缘故,好几次都没扎进去。
“麻烦你认真点。”江辙看得不耐烦,拿起陈溺的手机给她打光。
小护士显然是刚上岗没多久的实习生,年纪也跟他差不多大。
被他一双凌厉锋利的眼睛盯着,更紧张了。
好不容易扎对了位置,陈溺疼得眉头都在皱,也没睁眼,手本能地往腰侧蜷了蜷。
她手背被针扎出血的地方都极其明显,肉眼可见泛起青白。
江辙把她手抽出来放在掌心摩挲了几下,捂热了点后又凑上去吹了吹。
小护士挂好盐水,回头看了一眼。
男生脖子上还戴着一条粉嫩围巾,眉目英气硬朗,对待女朋友的样子和刚才说话的语气完全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给小情侣扎针真难做,她有点心塞地溜走。
护士走后不到半个钟,大厅的挂号窗口那哄闹声蓦地更大了。
大概是对药品价格不满意,有位病人家属拽着医生不让他走,大声喊叫要退钱。
家属才三十来岁的样子,年轻力壮。
而医生是个六旬的老头子,被拽着完全不能动。周边一群人看着,谁也没敢上前。
江辙收回视线,对这种见怪不怪的医闹事件看多了,也就乏味了。
躺在床上的陈溺疼得出了一身汗,耳边又一直感觉到有嗡嗡响。
她眉头蹙得更紧,睡得也不太.安稳。
江辙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捏了一角盖在她眼睛上,挡住光。而后起身往窗口那走过去。
“花了这么多钱,最后还说要观察观察?你们这些医生都是一个样!”家属说到气头上,正扬起手要抽老医生一巴掌。
下一秒,扬高的手被截住。往后一翻,男人直接被撂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有点懵,只感觉突然就杀出了一个不速之客。
江辙一句话没讲,摁倒他在地上之后,还冷着脸连踹了好几脚。
男人是个只会叫嚣的纸老虎,一碰到硬的就吃不动了。保安被喊了过来,连忙把人拉开。
地上那男人爬起身,边躲在保安身后,边叫嚣着要搞死他。
江辙眉头稍挑,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威胁地往前再走了一步:“还学不会闭嘴?”
保安连忙把那人手往后背扣着,作势要将人丢出去。
“同志,可以了!”因他脱离困境的老医生拦住江辙的动作,“见义勇为是好事儿,但也不用……”
医生说得尽量委婉:“也不用打这么狠。”
江辙说:“那不行,他差点把我女朋友都吵醒了。”
“……”
过来换盐水的护士也远远地看见了他,听见他这么理直气壮的语气不由得跟着笑了一下。
好好一小伙子,怎么有些恋爱脑呢?
错眼间又瞥见床上的陈溺侧了一下头,睁着眼,应该是醒了有一会儿了。
护士把新盐水挂好,帮她把盖在眼睛上的围巾拿开,跟她说了一下忌口的情况,最后闲聊了句:“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陈溺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唇。
江辙走回来时,隔壁床的小男孩大概是被他刚才凶戾的模样吓着了,看着他就开始哭。
他食指放在嘴唇边上抵住,冷森的眼神加以威胁。
可那小孩完全不吃这套,哭得更大声了。
江辙有点傻眼:?
“江辙。”陈溺很无奈地喊了他一声,“你别欺负小孩。”
见她醒了,江辙也没去管那个哇哇哭叫的小男孩。坐到床沿上,边捂着她耳朵,很烦地咕哝一句:“这个揍不了。”
“……”陈溺把他手拿下来,从口袋里翻出一颗软糖,想给那个小男孩。
“给我的?”他明知故问,作势要拿来剥开。
陈溺顺手挡住他的脸,掌心贴着他的唇,只露出一双漆黑深长的眼。
江辙直接亲了亲她的手心。
陈溺蜷了一下手掌,推开他,把糖递过去:“去哄一下。”
那小孩的监护人不知道是不在这还是怎么样,才6、7岁的模样,哭了好几分钟也没人过来安慰。
江辙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去,伸出手,大大咧咧“哎”了一句:“小屁孩,别哭了。”
“妈妈、妈妈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糖!”小孩抽抽噎噎地把话说完,装作不经意地往旁边的陈溺看了一眼。
“看我老婆干嘛?你自己找去。”江辙幼稚地把他脸转回去,把糖丢进了自己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