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又接着聊到二更天,冯保便识趣的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雨依然不停,冯保坐在船上,看着河面的水位又涨了一截,心里不禁涌起阵阵不安。
上游如此,太湖下游的情况定然更糟糕。
……
收拾好心情,冯保开始仔细看起和海瑞的‘聊天记录’。
仆人进来后,只见冯保盘膝坐在矮脚桌旁,正对着面前的两份笔记发呆。
“老爷因何事发愁?”仆人关心道。
“哎,怎么说呢?”冯保挠挠头,苦笑看着仆人道:“以前觉得自己如果有那个东西肯定能当一个好官,为陛下分担;可是今天,又听了海公的一番教诲了,我又觉得想要当好一个知县,着实不易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答案就在老爷话里啊。”仆人也是跟着冯保从赤月阁一路升上来的,他对于冯保也是极为了解,于是说道:“老话都说当好个县官容易,当个好县官不易。”
“确实啊。”冯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听了海公的话,老爷我感觉陛下肩上的单子真的重的无法想象,同时感觉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这就取决于,未来看到这本书的人,想当个什么样的官儿了。”想通之后的冯保微笑着打开窗户,伸手接一把冰凉的雨水。
“是像其他人那样舒舒服服,安逸巴适的大老爷;还是像海公那样自找苦吃、为国为民的青天大老爷了。抑或是走一条与他们都不一样的路?”
“这个么……”仆人设身处地的想了想,他以为自己肯定毫不犹豫的选前者,可不知为何,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着急。”冯保轻轻摇头,甩一甩湿漉漉的右手,关上了窗户道:“可以慢慢想,全国各地的官员们有的是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嗯嗯。”仆人点点头,问个最实际的问题道:“那咱们眼下呢?”
“眼下么。”冯保想一想,实事求是道:“等我把这书整理好,发给陛下看看,希望海瑞不会辜负我对他的期望。”
……
盐,一直是所有朝代的核心问题之一。
朱翊钧当初要考察海瑞,就是准备把他放在这一块来管理,同时兼任投资部最高负责人,地位相当于原来的九卿。
这样的破格提拔,最需要的不是专业的知识,那都可以学。
而是要有极高的品格。
文渊阁。
朱翊钧迟疑着问道:“你们觉得海瑞怎么样?”
“前几日有人和朕保举海瑞,说海瑞忠正有能,清廉自守,是大明一等一的好官,朕也听说过海瑞的名声,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朕想不如就让海瑞担任户部做侍郎,兼投资部部长吧!”
“陛下,对于海瑞的提拔,臣没有意见。但是从直升三品会不会有些不合法制。”吕调阳皱着眉头说道。
“上个月张允修的毕业汇报,大家也都在场。如今投资部对于大明新兴市场的影响力,已经达到了3亿两白银的规模,坦白说,换上别的人,朕不放心。”朱翊钧轻声说道。
“这……”
实话讲,凡是户部给事中以上的官员,经手的账目数额哪个不超过‘亿’这个单位。但是如今皇帝的一句话,直接否了他们的全部人的品行,其实是很令人寒心的。
如果非要说的话,在新京察制度的压迫下,他们下手已经很小心、很隐蔽了。
你朱翊钧凭什么不信任我!
在说海瑞这个人,整个官场上就没人喜欢他,虽然大家都愿意搭一个台子把他给供起来,可是没人想和他共事。尤其是位居高位之后,对于大明官场而言,肯定又要闹一个人仰马翻!
“首辅大人,您的意思是……”不少人希望张居正能够出言阻止。
朱翊钧看着周围人便秘一样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了起来,沉声说道:“几位爱卿以为朕之言不妥吗?还是认为首辅可以压制朕?”
“臣不敢!”那几人连忙答道,态度很恭敬。
只不过态度是态度,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群辅张四维直接就说道:“陛下,海瑞宿有清名,可是海瑞乃举人出身,直升三级实在是不妥啊!”
“这有什么,不行就赐一个进士出身,也不算什么大事情。”朱翊钧一摆手说道:“实在不行不是还能破格提拔吗?朕就把海瑞破格提拔不就好了。”
你快拉倒吧!
所有人都想和朱翊钧这么说。朱翊钧现在可是把朝堂的传统规矩破坏的七七八八了。
这可不是【连升三品】,而是【直升三品】,而且是从南京调到帝都北京!
“陛下,此例不可开!”张四维直接严肃的拒绝了朱翊钧,这个例子可不能破。
朱翊钧打量了一番,淡淡的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怎么行?要不朕都让你们来做决定,然后朕把皇位也让给你们行不行?”
“臣等不敢!”众人连忙跪在地上,大声的说道。
张四维趁着跪倒的时候给张居正使眼色,意思很明显,老大人啊,您别装老好人,该说话。
“行了,起来吧!”朱翊钧没好气的说道:“别总跪了,朕也就是那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