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海瑞,如寻常父亲一般,带着丝丝宠溺、些许无奈,苦笑点了点头。
“跟叔叔道谢,不准一次都吃光!”
两个孩子闻言欢呼一声,先把糖果收到怀里,然后才甜甜的向冯保道谢。
此时的完全没有在外面那种凌厉且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
雨势丝毫不减,天便黑的格外早。
海安点起油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厅堂。
冯保又将带来的礼物奉上。
知道海瑞不收礼,他除了给孩子带了好吃的,再就是备了孝敬老人的四样礼——茶叶、点心、拐杖和叆叇。
“这个太贵了吧?”别的礼物还好说,谢氏将叆叇匣子递还给冯保道:“好孩子奶奶心领了,汝贤不许收的。”
“眼镜是自己磨的……”冯保忙解释一句。
所有人都看着海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面无表情道:“阿母,此人钱多为患,且无求于我。可以收。”
“多谢。”冯保脱口而出,说完哑然失笑。就像之前说的,冯保除了要考察的这件事没说外,自己的过往,以及现在在赤月阁的身份都和海瑞全盘托出。
现在的赤月阁,在大明商业是作用,可是航空母舰级别的。所以海瑞如此评价冯保,也是说的十分准确。
不过确实挺骄傲的啊。整个大明朝,能让海瑞收下礼物的,有几个?
……
待到问候完了长辈,海瑞便请冯保到廊下吃茶。
梅雨季节,屋里太闷了,外头至少还有点风,也没那么暗。
“煮下他带来的茶叶,粗茶梗子他肯定喝不惯。”海瑞吩咐海安一声,又对冯保道:“家母老花眼很重了,多谢你的心意。”
“甭客气,就当是你拿鸡蛋换的吧。”冯保笑道:“在旁人看来,海大人的蛋,可金贵着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海瑞不禁失声笑道。
“我这也是在宫里落下的臭毛病,这辈子都是下人的命了。”冯保轻声笑道。
“说回来,海公如今小日子过得不错了。”冯保看看海瑞家的院子青砖墁地,四水归堂的两层小楼虽然年代久远了点,但收拾的干干净净,比当初在北京时的条件可好多了。
“多亏了陛下大力整治贪污,同时也提高了我们这些奉公执法的人的俸禄,这才能负担得起,那自然要让家里人过得好一点。”海瑞理所当然道,说着轻叹一声:“你也知道,她们都跟我遭了大罪。”
“我看尊夫人身体好像很不好。”冯保压低声音问道。
“嗯。”海瑞歉疚的低下头,看着地砖的缝隙道:“她生小丫的时候坐下了毛病,前些年老夫下了诏狱,害一家人担惊受怕,而且,哎……”
海瑞说不下去了,吐出长长一口浊气,强笑道:“这已经好多了。如今日子也舒坦了,大闺女也出嫁了,慢慢将养着吧。”
冯保却摇了摇头,他没法告诉海瑞,王氏最多还有几个月后,不超过一年就要病逝了……
他在宫里看到的太多了,尤其是那些老太监、老宫女,他们可是伺候了一辈子人了,对于人最后的阶段可是知道的不比大夫、御医少多少!
冯保耳濡目染,自然也学到了许多。
现在海瑞好容易恢复正常的家庭,又彻底被打回了原形。
看过资料的冯保,真想问问老天爷,难道海瑞命犯天煞孤星,连短暂的安稳都不能拥有?
他便摇摇头道:“你懂得,我原来的身份。”
“那又怎样?”海瑞瞪他一眼道:“难不成宫里的太监,还会治病不成!”
“别打岔。”他神情一肃,压低声音道:“你要相信,宫里复杂环境中锻炼出来的察言观色和医术中的望闻问切也许真的一脉相承。”
“哦?”海瑞神情一凛,他有点被唬住了。
“我看尊夫人的病,非但没好,反而很重很重,千万别被表象麻痹。”便听冯保沉声说道。
“是吗?”海瑞倒吸口冷气,他对冯保的话还是很信服的,毕竟人家可曾是宫里首席大太监。
“那快给你婶子看看吧!”
“这个么……”冯保心说你这不难为人吗?我会看啥啊?我只能看出来有病,但不会治病!
好在冯保早已习惯了装腔作势,便面不改色的摇摇头道:“我不看妇女。”
“太监还忌讳?”海瑞叹了口气。
“在宫里的时候不忌讳,现在可是在外面。”冯保一副希望对方理解自己难处的表情。
“哎……”
“不过别急。”冯保安慰海瑞道:“明天我就派大夫来,先给尊夫人大体诊治一下。咱们看看需要请哪个专科的名医。”
大明的医学是一个高峰,尤其是在江南地区,青史留名的名医比比皆是,内科外科妇科儿科骨科等等等等,应有尽有……
现在冯保也是资本家了,自然知道,只要有钞能力,凑齐七名名医,不错,请他们来了专家会诊,还是可以办到的。
海瑞一听不是冯保亲自诊治,而是要发挥他的钞能力……不禁迟疑了片刻。
毕竟名医实在太贵了。听说请南通州的名医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