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朱翊钧没有等来张居正所率内阁出具的最好办法,而是朝鲜使臣郑义的死亡的消息。
“为何人会在鸿胪寺死了?”朱翊钧冷漠的质问着张居正。
朱翊钧的冷漠,给不少大臣吓出了冷汗。
他们可忘不了此前朱翊钧将大臣的生命不断收割的场面。
如今看来,朱翊钧与张居正铜墙铁壁的友谊似乎是出现了裂痕?!
“陛下,朝鲜使者的死亡纯属意外。”张居正不咸不淡的回应道。
李义节悲愤的站出来指着张居正骂道:“一派胡言!明明是你张居正安排人做的!”
有了李义节的证词,朱翊钧自然要多问上几句。
尤其是在如此敏感的节点上。
“现在,你该如何解释?”朱翊钧问道。
“纯属意外。”张居正轻声回道。
朱翊钧一看敲不开张居正的嘴,便对着李义节问道:“李爱卿,你说说为何指正是张首辅安排人行凶?”
李义节立刻伏跪在地,大声道:“启禀陛下,两日前,张居正来到鸿胪寺要求会见朝鲜使者郑义。一般来说当朝首辅会见外邦使者,我们都不能阻拦,所以只是例行记录一下。但昨天臣再去会见郑义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气息全无了!”
说着还留了几滴眼泪。
“死了一个外臣,至于哭么。”朱翊钧不满道。
李义节哪里是哭郑义啊,他哭的是之前达成协议的二十万两白银啊!对方还没交付呢,人就没了,要知道当前大明的官场环境,找点油水多么不容易啊。
“单单凭借这个证据,无法指认当朝首辅啊。”朱翊钧开口暗示道。
对于朱翊钧的表态,瞬间点燃了所有大臣的热情。
他们敏锐的察觉到,朱翊钧有意要针对张居正!
一时间,所有非‘张系’的官员,纷纷出列谏言,尤其是各个御史,新仇旧恨痛骂的那是一个过瘾啊。
可惜虽然骂的热闹,却都是废话,没有一句和朝鲜使者的死有关的话。
“肃静!”张鲸注意到朱翊钧的不耐烦,立刻高声提醒道。
张居正也知道在自己揍人之后,会有一些仇家,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多。但是听到对方的责骂,又是一阵莞尔。
“首辅,说说这郑义为何会‘自杀’吧。”朱翊钧开口问道。
“可能是他诡计败露,羞愤自刎了吧。”张居正无所谓的说道。
“胡说,他根本就不是自刎!”李义节抓住张居正话中的漏洞,立刻驳斥道。
“诡计败露?仔细说说。”朱翊钧没在搭理一直挑毛病的李义节。
“朝鲜联合倭国图谋大明。”张居正一字一字的沉声说道。
朱翊钧眼中精光一闪,身子稍微前倾一下,而后则向后靠,沉声问道:“那又如何?朝鲜联合倭国图谋大明,即便正如你所说,朕也是要看到证据的,你为何做出如此判断呢?”
“这是他们说的,和臣自己的推测截然相反。”张居正继续说道。
“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朱翊钧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
“第一句是别人希望我们这样想的,第二句是臣自己想的。显然是有人希望大明陷入战争的泥潭,就是利用陛下刚刚战胜巴儿速孛罗,加封天可汗的时机!”张居正沉声道。
“……”
原本吵闹的正大光明殿,安静了。
如果真的按照张居正所说,那就是有人把谋略用在了皇帝的身上,尤其是朱翊钧今天最开始的态度,似乎还成功了,这是最可怕的!
听到张居正的话,朱翊钧也陷入了沉默。
现在的他已经没办法做到对别人无条件信任,即便说话的人是张居正,自己的太傅。
“继续说下去。”片刻后,朱翊钧冷冷的命令道。
“朝鲜自古以来甚为倾慕我大明,事事与我大明同制,满朝上下文武以谈论诗词歌赋为风雅,以说汉话、写汉字为荣耀,自称小中华,自诩为中华藩属第一,乃是大明最亲近之藩属国。而相对于日本,化外蛮夷,我大明根本不屑与之来往,以小中华自居、以大明为天下正统的朝鲜,也根本看不起日本这群化外蛮夷,如何能与化外蛮夷同谋,图我大明呢?”
“此为其一,其二者,我朝太祖曾将朝鲜定为永不征伐之国,许其岁岁来朝,年年来贡,朝鲜一直以来对我大明相当恭顺,国势较为安稳,所以除东北一隅与建奴有隙之外,三面环海,三面不临敌,承平数百年。”
“大家也可以看看陛下制作的地球仪,朝鲜与我大明的位置,如此客观地理条件,谋划大明,吃力不讨好。”
“最后镇守辽东的可是连努尔哈赤都打不过的李成梁,臣以为,朝鲜大部兵马根本是兵无战意,将无战略,不堪一击,守成尚且堪忧,更何况对外征伐开疆拓土?是以朝鲜根本不足为虑,大明所虑者,倭寇也。”
张居正说完之后,自然是把【朝鲜联合倭国图谋大明】这个阴谋戳破了。即便一开始就有反对的声音,可是在大家看到了战争红利之后,还是下意识的选择了相信。
朱翊钧可以骗过别人,但是无法骗过自己。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