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明军队编制,百总麾下有四百四十人。
朱翊钧指着那个百总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陛下,末将余则成。”
“余则成,朕没看错的话,你是个百总吧?”
余则成硬着头皮道:“是!”
“他们都是你的兵?”
“是!”
“那你知不知道临阵脱逃,按照军法该如何处置?”
余则成身体一颤,面色顿时苍白。
四月底的大同太阳已经很热了,他满头大汗:“按照军法,当斩!”
“好,你知道就好,来人,将这个百总拖下去,给朕斩了!”
“陛下!”余则成突然大声道,“末将甘愿一死,请陛下绕过儿郎们,他们是被迫的!”
说完,他的眼睛都红了。
“哦?被你胁迫?”
余则成沉默了一下,道:“是!是被末将胁迫的!”
“你有胆子承认,为何没胆子上战场,你看朕,听说狗日的鞑子来了,二话不说,来大同镇,和你们一起杀敌!我大明的儿郎,如果一个个都像你这般怕死,岂不是要亡了这天下!大明的百姓何其无辜!”
旁边一个士兵立刻壮着胆子道:“陛下,余百总是冤枉的!”
“临阵脱逃,何来冤枉!”
“陛下,我们已经三天没有东西吃了,我们并不是临阵脱逃,而是替弟兄们去大同城讨要粮食的!大伙儿再不吃东西,这仗就没法打了!”
余则成眼睛红了,眼泪都出来了:“陛下,粮食吃完了,前线的将士们连拿刀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胡说,朕给了大同镇那么多军粮!”朱翊钧此话一出,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原因。
那余东成磕了几个头,把脑袋都撞破,道:“陛下!末将隶属于威远城,威远城在半个月前就被鞑子攻破了,不是儿郎们不愿意打,实在是没有力气打了!”
朱翊钧闻言,脸色已是铁青,这面如菜色,看起来确实是没有吃过东西的样子。
他强行压制心头的怒火,今年年初,就是为了防止巴儿速孛罗搞这么一出,他还专门叮嘱了户部给大同镇多拨发一些军粮。
而且后面他还核实过,户部给的粮食绝对够大同镇的七万边军吃了。
“走,跟朕一起去大同城,朕倒是要看看,是哪个狗日的,敢在边境克扣朕下拨的军粮!”朱翊钧眼中是杀气浓郁。
带着这些士兵,朱翊钧领着一万多骑兵,飞速冲到大同城。
听说天子御驾亲征而来,大同的巡抚张竖明带着总兵(省军区司令员)李顺,以及副将(集团军军长)、参将(军长)、游击(师长)都来了。
还有大同知府马英,推官、经历、知事,这些有品级的官都来了。
众人齐呼:“臣等恭迎圣驾!”
“诸位都免礼吧。”
“谢陛下!”
接下来,在官员们的簇拥下,朱翊钧带着一万八千人进了城。
这一万八千人进城,立刻给大同城内的老百姓以及士兵都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力。
怎么说呢?
铠甲、战马,都是朱翊钧用钱砸出来的。
在这方面,朱翊钧非常舍得花钱,毕竟是涉及到军队战斗力的,不能含糊。
加上禁卫军平日里训练非常严格,每一个人都是精气神十足,看起来充满了力量,那种所有人的动作都保持一致的气场,充满了震撼的感觉。
而白杆兵,都是在西南真枪实刀看出来的,虽说充满了匪气,但也给人一种彪悍的感觉。
至于京卫,还是嫩了一点。
张极都感觉自己底气稍微弱一些。
这大同城位于边境,按理说也是强兵强将云集之地,可惜明末的边军也废,要不然不会被建奴打成那样。
军纪涣散是一方面原因,军官贪污,导致士兵们离心离德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此时,连总兵李顺都能感受到皇帝带来的这支军队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钢铁一样的气魄。
人的精气神,是可以直接从身体上反馈出来的。
不多时,朱翊钧便进了巡抚衙门。
这巡抚自然是一个省最大的,大同暂时是没有总督的。
李贺、张极、孙传庭等人分列崇祯两边,贴身太监张鲸站在左边,锦衣卫新任指挥使骆沐则护在皇帝右边。
另外,还有一众禁卫军士兵在周围,他们手持长枪,枪头锋利,冷光流动,让人不敢直视。
每一个禁卫军士兵都面色刚毅,像一根根钉子钉在那里一样。
这让巡抚衙门的官员,以及总兵们都有些不习惯。
奇怪的还,还有一些穿着边军军服的士兵也跟着进来了。
朱翊钧坐在正中间,一脸阴云。
周围都十分安静。皇帝突然开口问道:“伤亡数多少?”
巡抚张竖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一边的总兵李顺硬着头皮道:“回禀陛下,目前伤亡数大约有三千!”
“哦?”朱翊钧脸上挂着冷笑道,“威远城、右卫城、助马堡、得胜堡、弘赐堡、新平堡这六座城池都靠近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