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第三楼阁的时间，李月明只比他们迟了半柱香的时间。很明显，李月明的速度在提升。

听写。

李月明看着匾额上的两个简单的字，正猜要怎么考，耳边突然响起虫鸣鸟叫，高低起伏，颇为悦耳。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先生突兀浮现在李月明一丈前，老者清瘦高大，目光有神。

“我说，你写。两刻钟后结束，错字不可超过五个。有三次机会。”

“是，先生。”李月明礼貌地拱手道。

那虫鸣鸟叫的声音依然没有结束。

李月明立刻明白，这是要考一个人的注意力、记忆力、定力和分辨力等等。这对于一个读书人的作用不言而喻。

李月明手中凭空浮现一支已经蘸满浓墨的笔，她迅速把笔垂在纸页上，深呼吸，随时可以书写。

“轰……”

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闪电，正好落在李月明和老者之间，李月明下意识后退躲避，耀眼的光芒闪得她双眼微痛，不得不眯着眼，雷鸣同时炸响，震得她耳朵嗡嗡直响。

这闪电雷鸣太突然了，任谁都不可能想到这时候会凭空冒出一道雷电，但是，雷电本身还不能让李月明震惊。

让李月明震惊的是，在雷电出现的同时，这老者正好张口，等雷鸣结束，李月明最后只听到一个字。

“……德。”

李月明差点气得一口血喷出来。这出题的人简直太无耻了，没有丝毫的线索，这哪里是听写，根本就是玩人！众多经典中太多以【德】为结尾了。

经历过刚刚的一切，李月明很难不往‘女子无才便是德’等带有强烈羞辱性的句子上考虑！

但是，那老者根本不理李月明，双目望天，自顾自说出第二句话：“小人之言有同乎?君子者，不可不察也。”

李月明也不敢多想，急忙留下一行空白，先写第二句。这是颜子在《孔子家语》中的话，李月明记得很清楚，立刻写。同时心有不甘，猜测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老者几乎没有停顿，继续说第三句：“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在这个过程中，周围突然传来大风呼啸声，还有风吹树叶声。和虫鸣鸟叫一起让人心中烦躁。

李月明精神凝息，排除杂念，提笔书写，这第三句是曾子的话，流传甚广。

接着，老者一句一句地说着，语速一直保持恒定，周围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声音丝毫不影响老者。

除了一开始的虫鸣鸟叫，很快又多了风吹雨打。接着就是鸡鸣狗叫，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

李月明曾每天只睡两个小时学习，就是为了追赶上学宫中其他人的脚步！

“那一句到底是什么？以德结尾的众圣经典太多了，我根本蒙不出来啊！”

“任何考试，也不可能出一个靠蒙的题，应该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技巧。”

“回忆一下，对了！第一句听不到，但后面五句我听到了，分别是颜子、曾子、荀子、子思子和周文王的话，一共是五位亚圣，而第七句是半圣韩非子之言，其后都是半圣的言论，那第一句极可能是亚圣孟子的话。”

“孟子说过以德字为一句话末尾的太多。诸如‘志于道，据于德’‘且以文王之德’‘尊贤育才，以彰有德’等等等等，还要进行第二次筛选！那要靠什么判断？”

李月明继续一边想一边听写，虽然杂音越来越多，但她都能一字不漏地写出来。

……

“李月明，和你分享一个秘密啊。”紧闭中的朱翊钧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

“这个世界的任何事，都存在着运行逻辑的。”

“什么？什么是逻辑？”李月明隔着门板确认道，这个是她从未听过的词汇。

“逻辑可以简单理解为条理。举个例子你就懂了，为什么有的书可以畅销，有的却只能落在角落里吃灰，就是他们阐述的逻辑是否可以引起读者的共鸣，如果所有人都看得懂，那么这本书畅销的机会就大很多。”

“那放在其他事情上呢？”

“就说说胡万案吧。”

“好。”这是李月明内心骄傲的事情之一。

“其实，胡万案还有一个隐藏的黑手，甚至是多个黑手，都没有查出来，你知道么？”朱翊钧声音低沉的说道。

“兵部尚书都倒台了，还没查干净么？！”李月明惊呼道。

“想想胡万的年龄，和刘劲松任职尚书的时间对比一下，你顺着这个逻辑去思考，就明白了。”

经过提点后，李月明思索片刻，便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杨……杨……”

“虽然答案有些惊人，但是这就是拥有逻辑思维的最简单的优势，它可以帮你破除迷雾，直达本质。”朱翊钧轻声笑道。

……

不多时，她终于有了眉目。

“语速！停顿！明白了！他的语速自始至终都没变，而且连每句话的停顿都相同！我虽然没听清他的话，但看到他开口的时间，还记得他闭口的时间，就知道那句话大概有多少字，绝对有机会猜到！”李月明大喜！

于是，李月明先回想所有孟子说过的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