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问心造成的轰动是巨大的,本来朱翊钧是欣赏对方的,但对方最后那个张狂挑衅的眼神,却让他极为不爽。
科学观念在帝都大学刚刚兴起,不少人都未有定性,这也是心学讲解能够收到无数学子追捧的原因之一。
听到何问心的话,朱翊钧本意是在新明.报上刊登的时候,稍微引导引导便可,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要出手才行!
于是,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朱翊钧上台了!
朱翊钧端坐蒲团上,缓缓环视场中。
只见黑压压五千人齐刷刷望着自己,给人压迫感还是很强的,幸好他的经历已经可以让他坦然面对这些。。
朱翊钧清清嗓子,对众人笑道:“刚刚朕在台下,听到了诸位大家对于王阳明心学的各种讲解,听完之后,朕一时心痒,便想着和在场诸位多说几句。”
台下一众长者,闻言露出善意的微笑。所有人都不相信朱翊钧说的是实话。
这可是当朝皇帝,肯定是看现场氛围太过争锋,想要来缓和一番。
杨傅在台下淡淡一笑道:“陛下还是长大了,知道调解各种势力了。”
“也许吧。”张居正可是记得之前朱翊钧嘴角那丝嘲弄之意。
……
高台上,朱翊钧快速在脑海中梳理一下自己要说的内容,顿了片刻,接着对众人微笑道:“便说一下朕个人的一点见解吧。”
“愿闻其详。”台下众人七嘴八舌的迎合,气氛轻松活泼。
“我觉得,方才那位何大儒说的不对……”便听朱翊钧笑呵呵说道。
“当然不对了。”众人便笑着附和道:“不愧是陛下,一下子就判断出了那何某人言论之荒谬!”
“那请陛下说说,他错在哪里呢?”便有人追问道。
“阳明公说得很清楚,心学的终极目的是致良知。而有良知的,只能是自己的心,而不是自己的身体。”
朱翊钧虽然很想告诉他们,其实良知应该在脑子里,而不是心里。但为了避免把话题带偏,他也只能将就了。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前提,由此推导出来的结论,自然也不值一哂。”
“对,说的太好了!”朱翊钧明明只是浅显之言,却因为是反对何问心的,便赢得了满堂喝彩。“还请陛下继续点评!”
“所以庐山先生、查先生的学说,至少比何大儒更贴近阳明公的本意,因为他们在阐述的自己的心。人家心里爱怎么想怎么想,他何大儒管得着吗?”
“不错……”众人哄笑声中,庐山先生胡直脸上的铁青稍褪,虽然皇帝的话听着有点怪怪的,但终究是在替他找回场子。
“何大儒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在朕看来,他是搞错了心学的用法。”朱翊钧越发收放自如,神态舒展的笑道:“这就好比,人家明明是个男的,你强人锁男,非要人家生孩子,费多少力气也白搭啊。”
“哈哈哈……”听众们的笑声愈发响亮。
“不错,什么‘百姓日用既是道’,简直一派胡言。我阳明心学何等高雅、大气、上档次?怎么能跟老百姓扯上关系呢!”许多人深以为然的附和起来。
“这几位学子说的太对了!心学本就是一门,用来审视自己的内心,修炼自己的心灵,让内在心灵与外部世界达成和解的‘为己之学’啊。”朱翊钧彻底进入状态,跟台下观众愉快互动道:“何大儒却非要将这门为己之学,改造成为人之学,是不是太可笑了?”
“可不是嘛!”众人大笑着点头。
“既然是为己之学,那我的心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哪怕我把自己想象成整个宇宙呢,你管得着我吗?只要我没有付诸行动,你就不能因为我心里的念头审判我!”
“对,说的好!”听众们纷纷喝彩,掌声雷动,居然比超过方才任何一次讲学,其中除了【皇帝】这个身份外,还因为朱翊钧的互动做的实在太好了。
这就是互动的魅力啊。
……
台下,张居正微微蹙眉,感到朱翊钧的这番言论有些跑偏,缺少主旨。
但转念一想,他还是个孩子,即便在某些方面已经非常成熟,但是在即兴演讲方面,还是缺少文化的积淀。所以才显得略微随意,不能像以前一样振聋发聩。
但仔细品味一番后,以张首辅超人的智慧,立刻判断出,朱翊钧虽然处处替心学辩护,却似乎在步步设置牢笼,试图想将这头洪水猛兽困住一般。
原来,对方已经在【暗度陈仓】了。小狐狸果然还是那只小狐狸。
张居正笑着摇了摇头。
张居正如是想来,便凝神去听朱翊钧接下来的发言。揣摩圣意,就是通过一次次朱翊钧的发言、表态来总结出来的。不然谁也无法做到在没有证据支撑的情况下,猜中对方的心思。除了蒙。
……
朱翊钧已经将全场气氛调动起来,无需设托,便有人大声发问道:“敢问陛下的意思是‘学者为己,终至于成物’吗?”
这句话是程颐用来注解《论语》中,‘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的。
简单说来,就是孔子认为,古代的学者,学习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