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吃完了简单的晚饭，太监们将残局收拾下去，此时月亮已经升了起来。

朱翊钧将那两尺多长的大望远镜，对向了月亮的方向，让所有人依次观之。

但这次的观看体验，绝对称不上愉快了……

尤其是刚刚大家热火朝天的谈论了关于月亮的种种。

当那远在天际的月亮，来到他们眼前时。大家分明看到，整个月亮上没有大海、没有森林，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原先他们以为是桂树、是蟾宫、是玉兔的地方，统统都是坑坑洼洼的环形山坳而已。

那轮他们理想中皎洁如银盘，完美无瑕的月亮，原来生了一张麻麻癞癞的大花脸。

“怎么会是这样……”王武颓然叹息，实在无法接受，那寄托着无数美好传说的月宫，居然是一片死寂的不毛之地……

之前朱翊钧的试验，只是勾起了他们对科学的兴趣，而如今对月亮的观测，却直接挑战了他们的世界观。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朱翊钧却依然不动声色道：“月亮本就是一颗桔子一样坑坑洼洼的星球，上头没有嫦娥没有吴刚，没有桂树，甚至没有水和空气。”

“月亮是星球？”众人唯恐漏掉了什么，顾不上心中的震撼，赶紧追问道：“陛下，什么是星球？”

“星球，就是在宇宙中按照某种规律运行的球状天体。”朱翊钧便沉声道：“太阳、月亮、金木水火土星……以及地球，都是星球。”

“要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每月只有十五才能看到圆月？”王武不解问道：“好比今天，月亮明显就少了一块！”

“不对！”话说一半却猛地一拍大腿，忙再次观测道：“我刚才看到月缺部分，明显有块黑影。要是算上那块黑影，今晚的月亮还是圆的！”

“不对，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是啊，我也觉得眼熟，好像前几天刚刚见过类似的。”

“听你这样一说，我好像也有印象。”

随着几个人开始怀疑，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回忆大军。

“是不是和杨建国前段时间提到的那个有关系。”角落的某人忽然间开口惊呼。

众人这才将目光转向早已不在伪装的杨建国！

看到大家已经回忆起来了，杨建国当仁不让道：“不错，那一直就是圆月才对。”

“不错，但我方才说过，所有星球都按某种规律一直运动。”朱翊钧说着，又拿出一个涂成蓝色的大球，挡在了代表月亮的小球，和代表太阳的烛火间。

然后朱翊钧缓缓移动小球围绕大球旋转，将月亮的盈缺变化，清楚的演示给众人看。

“所谓月盈、月缺，其实是在地球上能看到多少被阳光照亮的地方。因为月亮围绕着地球转动。初一时，它在地球和太阳的中间，我们只能看到它背光的一面，所以只用眼睛看不到它的存在。初七初八时，月亮移动到我们的侧面，此时我们在地球上旁观者清，可以看到它东边暗，西边亮，便是所谓‘上弦月’。等到了十五，月亮又绕到地球的背面，此时，我们便可以看到它完整的迎光面，便是满月的日子……”

这一刻，大家完全回忆起当时杨建国的表现了！

“我知道了！”王武恍然大悟道：“然后它继续旋转，到了十八、九，也就是今天，就会西边暗、东边亮，成了下弦月！”

说着他一拍手，颖悟道：“转一圈下来正好一个月！”

“孺子可教。”朱翊钧赞许点点头。

至于为什么要再提这个，其一是为了完善当初杨建国的理论，其二就是以身作则，表态自己对于科学的理解与追求！

“我也大概明白了，只是按照陛下所教……”王武却指着朱翊钧手中的球，声音有些发颤道：“岂不是我们也住在个球上？”

“对啊，陛下，难道不是天圆地方吗？”王武继续提出了自己内心里最大的疑问，即便他尝试了无数次，也无法完全说服自己生活在一个球里。

即便他能接受！

“当然不是了。”朱翊钧从木箱中，拿出了最后一样教具——地球仪！

他转动一下那类似浑天仪的蓝色球体，然后轻轻按住，对所有人道：“这是我们居住的地球，它四分之三被海水覆盖，其余四分之一才是陆地。”

所有人把目光定定看着蓝色的地球仪上，那几块被标注不同颜色的陆地，很快就看到了写着大明的位置。

“我们大明在这里吗？”王武凑近了仔细端详道：“旁边这个像虫子一样的地方，是……倭国？”

“啊，西班牙在这里！居然和我们隔了这么多国家，原来泰西诸国离我们这么远？”杨建国在另一边说道：“西班牙人的帆船能开到大明来，真是不简单！”

“这有什么，二百年前我们就下过西洋。”朱翊钧冷笑一声，旋即惋惜的喟叹一声：“可惜刘大夏那厮死的早，不然定将他挫骨扬灰……”

顿一顿，他收起自己沙文主义情绪，一脸不甘道：“虽然不想这样说，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因为许许多多刘大夏的存在，现在的泰西诸国已经渐渐赶上了大明，甚至在航海、天文、数学这些我们原本最擅长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