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吃完之后,已经是深夜了。
所有人都累的不行。
次日,河水已经下降了不少。
清晨,河面上有着一支船队远远而来,衙役们高举回避木牌,飘扬的旗帜上写着“惠州府尹季从礼”这样的字样。兵士衙役的保护之下,往朱翊钧的方向靠近。
避难处的官吏们立刻前往相迎,那队车马在岸边中停下,仆从的搀扶之下,一名六十多岁的瘦高老者下了马车。此人面目清瘦,花白长须梳的整整齐齐,头戴黑色乌纱翅帽,身着绯色官袍,脚蹬高底官靴,这是正儿八经的大明朝品文官大员的行头。站在雪地里双目威严,顾盼自傲。
“下官等参见季大人。”一群官吏连忙行礼道。此人便是大明惠州府尹季从礼。显然这是广州府的救兵。
“嗯,各位好。赈济之事进行的怎么样了?安置灾民的棚户搭建了多少?”季从礼举步走向人群聚集之处,随口问道。
广州府丞唐尘立刻说道:“回禀大人,下官正加紧督建。只是材料人手尚显不足,所以进度有些慢。不过大人放心,一定会尽快完成。”
“陈大人呢?”
“仍在奋力救治灾民和重要财物。”
季从礼点头道:“很好。灾民安置之事必须要妥当,这事已经发往内阁了,到时候皇上朝会上必然过问了。内阁几位大人也对此甚为关心。惠州、广州一衣带水,我昨天特意筹集粮食,就是为了在今早赶过来救援。负责灾棚搭建的人是谁?”
一名四十多岁的黑瘦官员应声而出,他挽着袖子,受伤泥呼呼的,身上的官服也皱巴巴的沾着许多污泥雪水,帽翅歪了一根,形象甚为邋遢。
那官员拱手道:“下官徐高在此。”
季从礼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徐大人,水灾之后,明显着感觉到冷,不仅仅是环境,更是人心啊!这棚户搭建之事得抓进啊。适才唐大人说材料缺失,这是你的事情。得抓紧协调啊。”
徐高道:“回季大人,下官已然命人去催库房运送材料前来。今晚哪怕是熬夜也要搭建好为百姓庇护的棚户。季大人请放心。人手不足,下官已经亲自上阵了。”
季从礼点头道:“辛苦徐大人了。突遭天灾,百姓遭难,我等要抓紧行动才是。哪怕自己辛苦些,也不能辜负了皇上期待,不负朝廷之托,救助百姓。”
“是!”
因为陈大人不在,所以季从礼自然成为了这里的第一话事人。
季从礼正要再说些什么,忽听前方人群聚集之处传来吵闹之声,有人似乎在打架。
皱眉道:“那里是怎么回事?灾民们聚集在西侧作甚?”
一名官员忙道:“回禀大人,那是大侠彦祖搭设了粥棚,在放粥饭赈济百姓。”
“大侠彦祖?他是谁?”季从礼皱眉道。
唐尘便将朱翊钧的身份极其所有在广州府发生的事,都汇报给了季从礼。
“就是登报的哪个?”
“是。”
“罢了,去瞧瞧。”季从礼说道。
一行人簇拥着季从礼往难民处西边而来。几名衙役在前面不断的呵斥那些蹲在泥地里喝粥的百姓让开。惊得百姓们纷纷躲避。
站在棚子外的朱翊钧看到了前来的这群人,皱眉上前喝道:“干什么?百姓吃的好好的,你们驱赶他们作甚?住手。”
“久闻侠名。本官有礼了。”季从礼缓步上前,沉声道。说是有礼了,但季从礼却连手都没有拱一下。
朱翊钧不知道季从礼的名字,也没见过他。但见他身着文官服饰,猜也猜得到是附近州府的府尹。于是笑道:“有礼有礼,惠州府尹季大人是么?亲自来视察赈济之事来了啊,真是关心百姓疾苦的好官啊。”
季从礼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自己,那脸色也没见得好一点,仍沉声道:“此乃老夫份内之事。倒是彦祖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朱翊钧道:“施粥啊。你没看到么?百姓们又饿又冷,我便来搭了这粥棚救济,略进绵薄之力而已,大人也不必夸奖我。哈哈哈。”
季从礼笑了起来,这厮还真是自说自话,自己何曾要夸奖他了。
“彦祖,赈济是朝廷之事,个人便不要掺和进来了,免得乱哄哄的没个章法。你有侠名为朝廷分忧之心,救助百姓之情是值得嘉许的,只是这一帮人闹哄哄的围在这里,成何体统?还是收了吧,一切自有朝廷在。”
这一副拿腔拿调的姿态,着实恶心了不少人。
尤其是一直跟着忙活的杜宇。
用他自己的话说,在朱翊钧的帮助下,自己想清楚了。也因为昨天的救灾过程中,那一声声真诚的感激与泪水,已经让他彻底放开了。
“季大人,此话怎讲?”杜宇现在是这个施粥铺的【明面】最高领导。
“你是?”季从礼瞥了一眼问道。
“赤月阁,广州府大掌柜。杜宇。”面对蔑视,杜宇则显得不卑不亢。
“没听过。”
“赤月阁可是皇商!”
“皇商?那又如何?赈灾救援就是朝廷的事。现在朝廷来了,你们就得撤!”要不是看到彦祖在民间有一定的号召力,季从礼压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