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看这满院的破败荒凉,连个坐一坐的地方都没有,心头涌起安定之感。
这段时间始终奔波,现在终于达了目的地,虽然还有一大难关摆在眼前,但只要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他经过张居正和吕调阳的教育,对大明法律还是很了解的。但对于尚未经手的事情,还是不要妄下定论。
但不得不说,自己也是够能折腾的,帝都里天下最繁华的房子不住,特意跑到广州府住这么一个破败荒凉的破院子。
一转眼,却落到这般田地,不由得轻叹一声。最后只能安慰自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长吁短叹、矫情失落了一阵,朱翊钧便抖擞精神,挽起袖子,准备先好生打扫一番。
可他找遍了各间屋子,却连笤帚都没找到一根。
看着屋里那些三条腿的椅子,两条腿的床,朱翊钧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果然是资本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估计这房子实在是租不出去,那佐罗唐才会主动让自己免费住的,然后还要白.嫖自己一个英语技能。像极了那些找外国对象的国人,就是为了练习口语。
想着远亲不如近邻,朱翊钧看到不远处有家铁匠铺,便准备去借点家伙式回来用。
走到铁匠铺后,看到一个壮汉正在敲敲打打。
“大哥,能不能借我一把笤帚?”朱翊钧问道。
壮汉闻声,停下手里的活计,转身看向他。
此人右侧面颊上,有一道深深的刀伤,配上那对铜铃般的眼珠,显得面貌十分狰狞。
朱翊钧被壮汉打量的有些发毛,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了。
“大哥,算了,当我没说。”朱翊钧转身便走。
壮汉看了一眼朱翊钧回去的方向,便大声喊道:“小哥,我有。”
如此一来,朱翊钧无奈只好转身回去。
看到对方那鼓起来的腱子肉,朱翊钧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位小哥,你是哪里人?听口音是外乡人?”壮汉手里握着笤帚,闷声问道。
“我是后面刚搬来的邻居,就住在那栋小院。”朱翊钧如实答道,并且指了一下。
壮汉疑惑道:“这不是假洋鬼子唐什么玩意的私宅么?怎么卖你了啊?”
“没有,我是今天在舌人馆入职的,没地方住,唐老板给我安排的。”
“入职?难不成小哥也会那鸟语?”壮汉惊讶道。
“会一点。”朱翊钧被审视的有点发毛,便勉强应付着。
现在他是什么都不想借了,只想回家!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说完,朱翊钧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好在这巷子虽然不算特别繁华,还是有几家摆摊卖日用品的小贩。
他便在一个老婆婆那里,花了三十文钱买了笤帚和水桶,还仗着嘴甜,让人家饶了几块布头当抹布。
回到破院中,他先捡了块最干净的布头,蒙住口鼻权充口罩。然后便挥舞起竹笤帚,将满地的枯枝败叶一股脑扫到院子一角堆起来。
随着枯枝败叶被扫走,露出了坑坑洼洼的黄土地面。让朱翊钧惊喜的是,在院子东南一角,居然还藏着口脸盆大小的水井。
朱翊钧捡了块石头丢进井里,便听到略显沉闷的扑通一声。
这下可把他高兴坏了,三蹦两跳就出了院子,跑到街上买了捆麻绳回来。
他将水桶系好,下进井中。然后两脚扎起马步,双手交替着使劲,将沉重的木桶提了上来。
桶里只有一半水,另一半是枯枝烂叶。
‘真是太干净了……’朱翊钧却感动的快哭了,在南方如果不能每天洗澡的话,将会无比痛苦!
他将桶里的水泼在天井里,再重新打一桶上来,如是往复几次,终于打上了一桶清澈见底的井水。
“呼……”
朱翊钧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要崩开了,但所幸是忙完一件重要的大事了,便长长松了口气。
稍歇一下,他便迫不及待的掬一捧井水尝了尝,只觉甘冽清甜、沁人心脾。
“痛快!”朱翊钧赞叹不已,捧着井水痛快的洗了把脸,只觉广州府夏日来的烦闷终于为之一去。
振奋了精神,朱翊钧继续努力打扫起这个,权且称之为家的地方。
朱翊钧两辈子加一起也没干过什么重活,于是笨重的垫着脚,举着笤帚,将屋檐下的蛛网卷成灰色的棉花糖一般。
抖落的灰尘呛得他连连咳嗽。
足足收拾了两个时辰,这个屋子,才被朱翊钧打扫的像那么回事。
看着天色已晚,早已饿的咕咕叫的五脏庙,朱翊钧决定出去吃一顿。
【食在广州】这是所有老饕们常挂在嘴边的口头语,而朱翊钧上辈子很遗憾都只是在北方吃过‘正宗粤菜’,这辈子有机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也算是饱了口福了。
朱翊钧溜达着,期间路过了一次那铁匠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朱翊钧感觉到那里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抛弃那些想法,继续寻觅,在巷子里看到了一家人声鼎沸的客栈。
【刘记客栈】
饿坏了朱翊钧也不客气,第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