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本以为今天这场‘盛会’以自己的大饼圆满结束,但偏偏沉默了一天的大儒欧阳立发言了。
“草民有要事启奏。”
“讲。”
“草民这一路走来,看到了、听到了太多百姓悲鸣之音。草民虽然没有官职傍身,但内心的良知告诉我,一定要为他们发声。所以,草民恳请陛下‘缓政’,“柔政”。”
说完,欧阳立对着朱翊钧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其余几位大儒见状,虽然自己内心也有疑虑,但此刻自己的挚友欧阳立可谓孤立无援,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所以纷纷出列,跪在他的身边。
齐声说道:“请陛下‘缓政’!”
朱翊钧脸色一拉,皱着眉头,冷漠道:“缓政?怎么缓?欧阳立,你来教教朕怎么缓!”
这样的态度已经表面了朱翊钧的态度,即便是范进也知道现在赶紧承认错误,别继续惹皇帝了。
但欧阳立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伸张自己心中的正义。
只见他仰起头,梗着脖子,嘴硬道:“新政推行受阻,一是因为这是苛政,二是因为执行人有锦衣卫背景,他们那群疯狗,如何会讲人话。所以恳求陛下调整政策尺度,以及相关人员来保证新政推行。”
“苛政?!”一旁的张居正插言道。
要知道新政可是他一手推行的,为此他花了无数心血,眼前这乡野痞夫仅仅因为一些民间反对声音就横加指责。
“欧阳大儒,我有一问,还请解惑。”
“首辅大人请讲。”
“你到底对新政有多少了解?对大明当前状态有多少了解?”
面对张居正的逼问,欧阳立一时间哑口无言,他虽然对着两个问题也有一定见解,但也得看和谁比,张居正要是追问几个问题,如果回答不上来,那更丢人。
“不说?那就是不清楚了,那就能没有道理的横加指责老夫辛苦制定的政策吗!”张居正怒斥道。
自己人被欺负了,其他人自然要出头。
李大儒沉声道:“首辅大人此言差矣。如果单单是一人听到的话,那还可以认为是偶然,但我们从不同地方来京,可是都听到了啊!”
“没错!”
“老夫以名誉起誓,此言为真!”
“小小年纪便目无尊长,真当我等是你家幼子啊!”
张允修没想到自己老老实实吃瓜,也能被骂上。
于是,小声吐槽:“本少爷招谁惹谁了。”
张居正冷哼道:“如果真的像你们所说,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你们被人设计了,他想通过你们的嘴来谏言陛下,从而达成某种目的。至于第二种么……”
朱翊钧追问道:“这时候就别卖关子了。首辅直言无妨。”
“第二种的话,那就是天怒人怨,说明大明已经烂透了,没有挽救的可能与必要了。”
张居正声音不大,但朱翊钧肯定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真的都、烂、了么?”朱翊钧一时失神。
朱翊钧知道从嘉靖后期到万历前期,大明其实真的很困难,要不是张居正新政力挽狂澜,同时打赢了三场硬仗,增强了百姓信心外,可能亡国之君就是万历本人了。
现在新政推行艰难,说是烂透了,也没什么不对。
扫视一下全场,似乎只有范进是草根出身。
此时只有他的声音,最具有代表性。
朱翊钧直视着范进的双眼,认真的确认道:“范进,你来告诉朕。百姓的生活到底怎么样?大明的根基是不是真的烂透了?”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集中在了全场出身最低的范进身上!
范进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些发热,冷汗顺着脊背在流。
尤其是面对朱翊钧灼热的目光,范进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想法:“回陛下,百姓过的真得很难、很难!所以,我愿意相信几位大儒说的。至于新政,我只是从新明.报上看到了,却从未感受到。”
“陛下,你看!草民本是一心为国啊。”欧阳立好似受到了天大委屈一样的哭喊着。
“是啊!陛下。我等一番苦心,为何遭遇如此呵斥。”
“不公,实在不公!难不成这朝堂是某位的一言堂不成!”
……
遭受委屈的大儒们顿时腰杆子硬了,对着张居正送出一顶又一顶‘高帽’。
在他们看来,张居正无疑是权臣,经过他们这一闹,年幼的陛下完全可以借机敲打对方一番。
自己等人是帮了小皇帝大忙了!
于是,欧阳立等人是越说越悲,越说越怒。
“行啦!都闭嘴!”
朱翊钧被吵得心烦意乱,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退朝!首辅留下!”
“臣遵旨。”众人齐声说道。
这些包括外面的新科麒麟儿们,很快便会根据京察查出的空位,而得到合适的岗位。
包括榜眼孔观棋等人,这也是与往年科举不同的地方。
当初制定的时候,朱翊钧就提出一个理念,没有基层经历的,一律不得升二品以上!
原本内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