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朱翊钧不断梳理这场令他印象深刻的‘告御状’仪式,足足书写了超过三十页纸张,从他接收到有人从保定府和天津卫往帝都来的消息之后,列出了所有值得推敲的地方和与他有关的全部细节。
尤其是陈太后那最后的一句话,已经在他的心中直接种下了一个疯狂生长的种子。
【去微服私访看看百姓的生活到底有没有因为你的变法而改善吧。】
就像上辈子我党始终宣传的口号【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一样。
即便自己掌握的未来百年的发展资料,但是没有实地考察、体验的话,是不是就不能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是正确方向的发展道路。
“陈太后啊,虽然你没看过盗梦空间,但是,你真的成功了。”朱翊钧看着桌上潦草的笔记,轻声叹息道。
他现在对于‘亲眼看世界’的想法只能极力的压制,不然他真的太想飞出紫荆城这座大牢笼了。
至于为何陈太后姐弟的策略仅仅依靠第一步就能如此成功,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朱翊钧的真实身份。
他见识过自由、富庶的国家,恰巧现在的他有能力可以做到,而且也有绝顶谋臣愿意配合、托底,所以他真的不希望轻易放弃,这也导致了他有点恐惧失败。
通过这件事,他才是真正的剖开了全部的防御、幻想,见识到了自己的本心。
而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位大儒在来京的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会不断给他灌输应该出来闯荡闯荡江湖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去文渊阁。”
既然自己十分纠结该如何去做,那么就不如把选择权给最聪明的那个人。
……
文渊阁。
张居正等人正在聚精会神的讨论着关于税收的情况。
现在虽然商业税遇到点波折,但是长远来看,这点事实在不值一提,最多就是刚开始实施,下面人手重了点嘛,死几个人,与国家百年大计相比,实在太轻了。
这也是当时张居正等人压根不关心的原因,无论是阳谋也好,阴谋也罢,作为未来大明的实际掌权人,这样独自面对百人自刎的场面可不多,这样宝贵的成长经历,可不能过度干预!
“陛下驾到!”
“不必多礼,朕有要事找首辅。”
张居正闻言,对着吕调阳示意下,便快步出来。
一开始朱翊钧对于张居正放纵自己一个人面对如此巨变,内心是难以接受的。虽说让一个人成长的最好手段,就是离别,但是如此惨烈的方式,他一开始真的接受不了。
噩梦都连续做了几夜!
但是后来站到对方的立场上考虑,朱翊钧也能理解这个当朝太傅的格局,毕竟‘胡万案’、‘李月明科举’都是对方能拿来考验的测试题。
与之前不同,这是专属于他、当朝皇帝朱翊钧的考题罢了。
“太傅,朕想通了。”刻意冷落对方三天的朱翊钧率先开口道。
“零分。”张居正率先点评道。
“朕知道了。但是因为这件事,朕被陈太后设计了。”
张居正品味这朱翊钧这两个字:“设计?!”
【对于自己的弟子被设计,张居正表示不开心。】
“没错,就是实打实的阳谋。”
朱翊钧一股脑的说出自己对于这件事的判断。
听完之后,张居正思索片刻,沉声道:“此计不错!除了陈太后最后有些急躁,让陛下产生疑虑之外,其他方面完全是做了稍加引导,怪不得可以瞒过齐越这条疯狗。”
显然,在张居正这里,【疯狗】对于锦衣卫而言,是褒义词。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朕的脑海里,总是闪过这样的【走出去】的念头啊。”朱翊钧无奈道。
他能感觉到这已经在他心里形成了一根刺了,要是不拔掉的话,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就会永远活在痛苦纠结之中。
张居正听完,随便的说道:“那陛下出去,就会面临很多不可预测的风险啊。老臣建议是别去。”
虽然张居正未挑明,但是朱翊钧也不傻,只要他前脚离宫,最多两天,江湖上就会上演《落难皇帝逃亡记》而不是想象中的《微服私访记》。
“哎,朕尽量控制吧,早点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吧。”朱翊钧苦笑的揉了揉眉头。
“有那个心思啊,不如放在学习上,马上就要殿试了,老臣可是听说无数多年折戟的老家伙都要参与其中啊。”张居正悠哉的说道。
“知道啦!怎么现在腔调这么耳熟啊。”朱翊钧夸张的挖着耳朵,转身离开。
对于自己非得找张居正来‘点醒’一下的行为,朱翊钧解读为‘听老师的话’。
至于‘妈妈的话’,那陈太后又不是亲妈,听什么听!
一通歪理之后,朱翊钧可算是能够集中精力投入到即将到来的课业当中。
在这段时间里,齐越已经把所有参与殿试的学员的背景查了个清清楚楚。
什么‘十君子’、‘诗君’、‘词父’……
雅名、诨号都得是。
看得朱翊钧不得不谨慎对待。
“亚历山大啊!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