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一路走来的重臣,可是亲眼目睹了情况,所以对于陈勇,也是积压了满腔怒火。
为什么他们生气?
身为大臣,完全可以当着朝堂所有同僚的面,指着皇帝的鼻子骂,大不了一死嘛,那样还能和谢谦一样博得一个身后青名,这算是铮臣,算是所有大臣心中的楷模!
但是陈勇呢,暗地里让人在市井挑唆,波脏水!为士大夫所不耻啊!
吕调阳当即讽刺道:“陈国舅当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哦,也是,国舅乃是太后一母同胞的胞弟,又身为顺天府提督之职,理应如此,该当如此啊!”
“就是不知道为何陈大人这么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制造谣言陛下啊?实在是令人费解!不知道太后知道自己最喜欢的弟弟污蔑陛下会作何感想,啧啧啧!”
什么是文化人?这就是!
可谓杀人诛心。
如果骂皇帝的是个市井百姓,那么所有人都会一笑置之。因为对方的身份没有什么影响力,不会对国家造成什么影响。
但如果骂皇帝的人是国舅、是前总兵,现任提督的话,那便不得不让人产生合理的联想了。
跪在地上的陈勇现在是一动不敢动,稍微一抬头感觉就会被扣上一个抄家灭族的帽子。
【我不能开口,我不开口,他们没有证据,那么有姐姐在,我就没事。】陈勇临危不乱,虽然身体抖动的厉害,但是牙关紧咬,丝毫不说求饶之外的话。
“直视朕。”
“臣不敢。”
“朕、说,直视朕。”
朱翊钧强硬的命令道。
陈勇在抬头的瞬间,委屈的眼泪便从眼眶里露了出来。
“臣真的不知道为何臣的奴才要污蔑陛下啊,但臣不会推辞责任!所以,臣请求乞骸骨,求陛下成全。”陈勇卑微的恳求道。
陈勇清楚,只要这件事传到陈太后耳里,过一段时间,自己必然起复,现在唯一要做到的就是别认罪。
“提督,可不是小官啊,说用就用,说不用就不用。”朱翊钧‘为难’道。
陈勇心领神会,右手瞬间握拳,‘砰砰砰!’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是一顿猛砸!
所有人都淡定的注视着这一切。
而那些参加寿宴的人,感觉自己的心口也是砰砰砰的发痛!部分胆小的女子,已经紧要嘴唇,开始轻微啜泣了。
锤了二三十拳之后,终于有一丝血迹从陈勇的嘴角流出。
继续!
“噗!”
一口鲜血喷到了朱翊钧脚尖前的低上。
陈勇心满意足的舒了一口气,颤抖的说道:“陛下,臣身受重伤,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静养,但国家大事不可耽搁,所以,臣特乞骸骨,求陛下允许。”
杨傅可以说是和陈家有旧,看到自己的子侄辈如此可怜,便生了恻隐之心。
于是上前半步,替着陈勇求情道:“陛下,陈大人定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间昏了头。撤去提督之职已是最大惩罚。”
随后小声提醒道:“太后身体抱恙啊。”
有了杨傅求情,陈勇瞬间看到了希望,感激的看了杨傅一眼,便不断的给朱翊钧磕头告饶。
很快陈勇的额头便擦破流血,整个形象变得无比凄惨吓人。
朱翊钧毕竟也要顾及陈太后的面子,随即说道:“国舅身份特殊,切要管好下人,念在初犯,又逢寿辰,这就算朕给你的贺礼吧。”
……
所有人把可怜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跪着的背影上。
“多谢陛下。”陈勇悲怆的高呼道。
“回宫吧。”
齐越是最后走的,他要确保记住了每一位参加寿宴的人的脸。
那些人也清楚,赶紧乞骸骨吧,还能留个好身体,不然晚了,人就死在锦衣卫大牢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只有陈勇依旧老老实实地跪在原地。
最后如花看着前一刻还风光无限、众星捧月的寿星老,最后落得这幅田地,顿时心生不忍,上前搀扶道:“大人,所有人都散了。”
如花注意到,陈勇的十指指尖早已因为扣地而磨破流血。
陈勇闻言,淡定的起身,没有看向其他方向,缓慢的往门外走去。
但如花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胸中的滔天怒火!
如花轻声叹息道:“可怜哟。”
陈勇还未走远,自然是听到了一个风尘女子对自己的这一声同情哀叹。
他原来可是堂堂的总兵、太后亲弟弟、当朝皇帝的国舅!
现在居然沦落到被一个万人可妻的妓.女可怜……
陈勇感觉自己快要把后槽牙咬碎了,牙齿摩擦的声音,不断的刺激着他残存的理智!
他想不通,为何朱翊钧要针对自己。
一开始是禁卫军被蛟龙队打穿了,那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虽然自己是总兵,但自己又不能替他们训练,再说了现在天下太平,打仗也打不到帝都啊,训练有什么用;
然后傅公治被查,自己皇商有时候确实要运点‘违禁品’拿到草原上去贩卖,可是那又怎么了,或者就是被人贿赂自己的时候,让傅公治放行嘛,也不影响朝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