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月明刚踏入学宫的那一刻起,早已等候多时的杨建国等人,纷纷齐声起哄。
“吁~~~”
李月明近乎秒懂,顿时小脸通红,羞愤的用小手遮起脸颊,快步跑到自己的座位上,随后果断一趴,任他们再如何起哄,也是不管不顾。
此时张允修开口道:“堂审之事,本以为李月明你是我们大姐头,现在一看,你是想当大嫂啊。”
“没错,我看李小姐‘舞剑’,意在……”
话说一半,所有人再次爆发默契无比的调侃式笑声。
“哈哈哈哈……”
张居正进门的瞬间,好似一股飓风吹蜡一般,当朝首辅的威压,瞬间让房间内重归秩序。
“笑什么呢?和我分享一下啊。”
任评张居正的笑意如何真诚,但是在孩子们眼中无意是皮笑肉不笑的恶魔。
“百米外,就听到你们哈哈哈,哈哈哈,现在大明破败至此,你们身为未来之星,也笑得出来啊!”张居正吓唬道。
杨建国等人吓得瑟瑟发抖,一声不吭。
倒是此前被调侃的李月明看准时机,谏言道:“太傅,咱们今天学什么啊。”
张居正闻言,果真不在继续口吐芬芳,转移话题说起正事。
“童生考试马上开始了,你们学了这么久,也该扔到读书人中看看层次,验验水平。”
张居正话未说完,杨建国等人纷纷紧握双拳,激动的不行。
隋朝建立科举之后,南方的学习氛围更加浓郁,而且遭受的战乱总体上也少于北方,这样的客观因素,使得不少状元纷纷出身南方。
大明出于更深一层的考虑,分设南北二榜,于是就有了‘一届科举,两个状元’的盛况。也有人认为这是当代高考分地区出题模式的雏形。
而杨建国等人身份尊贵无比,基本在童生,部分甚至是秀才阶段都是‘免考’的。花点钱,刷个脸就行了。
今天张居正重提童生测试,显然是要给他们一个测试真才实学的机会。
要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心中往往对‘公平’有着最朴素的认知!
几家欢喜几家愁。
听到测试是科举的时候,上次唯一甲等的获得者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
无他,女子不得科举,乃是铁律!
原本激动的男孩子们,看到一言不发的李月明,瞬间想通了要害。
“太傅,可李月明乃女儿身啊,不公平。”
“对啊,太不公平,她参加不了啊。”
“对啊,李月明可是我们中最刻苦的人啊。”
张居正看着自己儿子也是胳膊肘外拐的抗议着自己的决定,一脸的冷漠。
眼看抗议之声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愈发增强。
最终,夹在中间的李月明发话了,“大家安静,我是女子,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明的未来需要你们扛起来,这是事实。”
李月明的语气越来越低落,发现众人安静下来之后,便强撑起笑意,继续说道:“区区童生,我李月明还不在乎呢。你们代表学宫,可别丢人啊,有不懂的,及时问太傅,要是不好意思,就问我,我帮你们问啊。”
“李月明!”
“李月明!”
“父亲,这真的不公平!”张允修鼓起勇气,走到张居正面前,沉声说道。
父子二人随后便陷入一言不发,互相对峙的境地。
包括李月明在内,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了张允修的身上,希望通过父子亲情可以改变考题,还李月明一个公道。
张允修是张居正第五子,平时张家家风甚严,他从未见过兄长们顶撞父亲,而今,他迈出了这一步。可是这一步确如此刺脚,短短几瞬,他便感觉小腿肚子发软,口腔内唾液开始疯狂分泌,鼻尖、额头、后背、腋下……全身哪哪儿都开始同一时间开始出汗。
明明不断的吞咽口水,他确感觉喉咙干的不行。
这样的变化,张居正尽收眼底,但是他依旧冷漠的审视着自己的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都清晰的听到张允修沉重无比的呼吸声。
就在张允修感觉到了极限,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只用力的小手,排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杨建国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太傅,恳请您更换考题。”
“对啊,换一个吧。求您了。”
这一刻,早已站起来的李月明看着自己的同窗们,忽然想起在堂审现场的那个为了争取公平的自己,只不过,此刻被拯救的人换成了自己。
但不同的是,当时她对抗的是一个朝代,一时的问题,而现在张允修等人面对的是从古至今的问题,不,应该不算是问题,而是一种男耕女织,男外女内的秩序!
“争不了的,打不赢的,算了吧。”
看着在张居正强势无比的威压下,瑟瑟发抖的众人,李月明脑海中只闪过这一句话。
“别,算了吧。我会为你们加油的。我就算了。你们别惹首辅大人生气了。”此时的李月明已经对张居正换成了正式的称呼,就是提醒这群毛头小子们见好就收,别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