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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朝夕抬起头,毫不客气道:“我不知道你居然还有妄自菲薄的毛病,净妄,你睁大眼睛看看,哪怕你继承了舍利魔性的一面,哪怕你生性自私成魔,但有几个生来如此的人能以理智压制自己的本性?”
她定定地看着他,沉声道:“别说你只是继承了魔性,就是你生来是魔,你能做到这一步,也比大多数人要强,从魔渊走到光明下,又在光明下生活了几百年的人,那还叫魔吗?”
净妄一时间怔愣。
但他没能怔愣多久,因为舅舅过来了。
年朝夕有些讶异,正准备问他怎么跑这里来了,却见舅舅铁青着脸说:“兮兮,那个臭小子去追那逃跑的和尚了。”
年朝夕一愣。
然后她就听见自己舅舅牙疼似的说:“我追上去想把他带回来,然后把两个人都追丢了。”
年朝夕:“……”
……
雁危行在四舍崖上找到了净释。
找到他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红衣男子就站在他的身边,佛宗内因为净释的叛宗大乱,净释却正在四舍崖上和那红衣男子谈笑风生,两个人背对着他。
那红衣男子身上魔气浓郁。
雁危行淡淡的看了一眼,随手甩了甩剑,走了出去。
那红衣男子似乎是先发觉了有人出现,微微一笑,道:“佛子,看来你警惕心有所下降啊,居然被一个小尾巴……”
他说着,漫不经心地转过头。
瞬间面色大变,声音戛然而止。
他似乎是忘记了自己还在悬崖边上,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险些没摔下悬崖。
但他却顾不上这些,他在看到雁危行的那一刻面色就陡然变得惨白,颤声道:“尊、尊者……”
雁危行微微一顿,这才正眼去看那魔修。
魔气浓郁,额上也没有堕魔纹,生来是魔修,是个纯粹的魔族之人。
魔族之人口中的“尊者”指代的只会是一个人。
魔尊。
除他之外,魔族没有任何一人能被人称为“尊者”。
雁危行握剑的手紧了紧。
虽然早在他过玄水河时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这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叫他魔尊。
从没有哪一刻,雁危行如此迫切的想恢复记忆,想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表面上却没露分毫,甚至连剑都没抬起来,只抬了抬眼,淡淡道:“你想带他走?”
只这么一句话,方才还运筹帷幄的红衣男子面色大变,几乎没怎么犹豫的就说:“尊者误会了,尊者看上的猎物,属下怎么敢碰呢。”
尽管没有那红衣男子口中身为“魔尊”的记忆,雁危行却下意识地笑了出来,仿佛非常愉悦的模样。
而当他笑出来时,那红衣男子却仿佛变得更害怕了,原本挺拔的身影都佝偻了下去,仿佛生怕被他注意到一般。
而雁危行看着他的反应,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他有点儿想回去找兮兮了。
他冷淡的皱起了眉头,厌倦般的说:“滚。”
这原本是分外侮辱人的话,那红衣男子却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语气重压抑不住喜悦:“那属下告退!尊者,您离开这半年来属下们找您都快找疯了,还有那么些不知死活之辈妄图趁您离开搅弄风云,如今您既然回来了,那属下回去就……”
雁危行穆然抬眼看过去,目光冷冷。
他警告般的冷淡道:“别做多余的事情,我让你滚,你现在就从我面前消失,然后你只需要记得,你今天从未见过我。”
红衣男子浑身一僵。
他不敢再多说什么,低声应诺。
随即他看也没看一旁的净释一眼,转瞬消失在了月色下。
净释这时候才抬起头,偏头看了看他,重复道:“尊者?”
雁危行不答,只抬剑指着他,淡淡道:“你和魔族也有牵扯?你想去魔族?”
净释却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淡淡道:“魔族是有主之地,并不适合我,尊者的下属和我有交集不假,但今天他却只是来看热闹的。”
净释也不过多解释,他只是往后退了两步,径直退到了崖边。
然后他看着他,问道:“尊者总不是要带我回去的吧?我看尊者也不是这么热心肠的人。”
雁危行自然不是带他回去的。
净释是叛宗还是留下对他而言都没什么差别,他甚至巴不得他离兮兮远远的。
他追过来,也只不过是想问一个问题而已。
他淡淡问道:“你继承了佛性,为何又走到了与魔为伍这一步?”
净释却反问道:“尊者是在问我,还是想从我的身上找到有关你自己的答案呢?”
雁危行的脸色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