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醒木的动作却没有停,仿佛回忆一般,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我妹妹嫁人了,很少回来了,然后她生孩子死了,我没在她身边,和他丈夫打了一架之后从她丈夫那里把她接了回来……”
年朝夕楞楞的听着。
明明说的是他的妹妹,是别人的故事,和年朝夕一星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可不知为何,当他说“死了”时,年朝夕心中却突然涌出一股没由来的酸涩。
她张了张嘴,莫名想问些什么。
然而正在此时,魇儿他们突然商量出了结果。
净妄大声道:“让说书人直接说两阙,一阙我喜欢的,一阙你们随便选,这样公平了吧?”
魇儿怒道:“公平个鬼!钱是我出的,人是我请来的!你有资格选嘛你!”
年朝夕被净妄突如其来的大声吓了一跳,心底那股莫名的情绪一下子被打散。
年朝夕愣了片刻,又去看说书人。
他没有抬头,机械性地重复着擦拭醒木的动作,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儿,见净妄他们依旧没争出个胜负来,说书人突然主动道:“老朽讲个自己写的故事可好?”
话音落下,正争执着的净妄和魇儿一同愣了愣。
净妄想说些什么,魇儿直接踩住了他的脚,让他别说话。
昏昏欲睡的雁危行睁开了眼睛。
说书人一双混浊的眼睛谁也没看,将擦拭醒木的帕子放在一旁,仿佛只是单纯一个提议而已。
年朝夕看了他片刻,笑道:“那便按秦先生的来,也省的他们再争来争去没个结果了。”
说书人反应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如此,老朽……献丑。”
……
“从前有两兄妹,父母早逝,世道混乱,哥哥带着妹妹在深山里修炼,相依为命。后来,这深山里来了一个身受重伤的昏迷之人,被兄妹二人所救……”
说书人的声音低缓沙哑,只要开始说书时语气就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死气沉沉,变得抑扬顿挫,很容易让人带进情绪里。
他说书的本事一绝,但他这次所说的这个据说是他自己写的故事,年朝夕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这故事太真实了。
深山里相依为命的兄妹,有朝一日突然来了外人,被救的人因为伤势和兄妹二人一起生活了三年,三人之间结成了深厚的情谊。
直到三年之后,被救的人伤好了,问兄妹二人,你们想不想出去看一看。
那人问出这句话时当哥哥的就知道他是想离开了,给他准备了干粮行礼,让他今晚就走,别再回来,也别对别人说他们的存在。
那人问他,如今正值乱世,他修为高深,是有真本事的人,为何不入世,一起结束这乱世呢?
他反问那人,如今正值乱世,为何不避世修心,免得被红尘之事动摇道心呢?
道不同。
那人接过行礼准备离开,兄长便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从此以后他依旧能和妹妹过平静的生活,避世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