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蛟动也不能动,仅剩的一只眼睛像是酝酿出暴风雨。
此时的年朝夕离恶蛟极近,近到恶蛟鼻息之间呼出来的起来都能吹的她的衣衫猎猎作响。
于是她便也清晰的看到了,当那锁链彻底锁住恶蛟、年朝夕的血脉封印重新完成时,那恶蛟仅剩的一只眼眸中是怎样泛起一抹恶意又嘲讽的笑来。
年朝夕察觉到不对,立刻准备后撤离开。
然而下一刻,四面八方的浓雾尽皆朝着年朝夕涌来,那些浓雾化作了水一般的漩涡,拖曳着、纠缠着,转瞬之间就将年朝夕吞噬进了其中。
被吞噬前的最后一刻,年朝夕看到一个人影毫不犹豫地朝她奔了过来,连一丝停顿也无的跟着她跳入了漩涡。
她眼前,跳下来的那人越来越近,终于靠近她时,他猛然张开手臂,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跳楼般的下坠感依旧在继续,年朝夕下意识地伸手回抱住他,喃喃道:“雁危行……”
雁危行失而复得一般用力抱住她,半空中突然一个翻转,将年朝夕置于自己胸前,整个人背对着下方。
在他怀中,年朝夕察觉了他想给她当肉垫的意图,突然就挣扎了起来,语气强硬道:“雁危行!你松开我!”
雁危行向来遵从年朝夕的话,可是这次,他却难得强硬的直接制住了她的挣扎,伸手将她按进自己怀里,不让她再动弹:“兮兮,别动。”
年朝夕气恼:“那就快松开我!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雁危行没有回答,却突然抬起头,看向上方。
在他的视线里,白衣修士正被漩涡中的烈风翻搅撕扯着,勉力支撑。
雁危行冷眼看着,手边就是自己的佩剑,却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他知道,这个叫沈退的人只比他晚了片刻,便也随之跳进了漩涡之中。
但那又如何呢?他想。
年朝夕正在自己的怀里,被自己保护着,而这次,他没有来晚。
雁危行用力抱紧了年朝夕,等待着落地。
下一刻,他的脊背猛然撞击到土地上。
轰然一声巨响。
……
魇儿站在困龙渊外,神情阴沉晦涩
在她的视野之中,整个困龙渊被白雾笼罩,这白雾如有神智一般,里面的人出不来,他们也进不去。
刚开始时白雾之中还能听到些许响动,可是现在,连那些响动都没了,困龙渊上下寂静的可怕。
月见城内所有燕骑军如今都围在了困龙渊上,试图找出进白雾的方法,动作之间悄无声息。
念溪陪在魇儿身边,有些手足无措的安慰道:“魇姑姑,没关系的,方才白雾闭合的时候兮兮仙子身边的那个道君和、和沈退都闯进去了,那沈退虽说不堪,但好歹实力还在,现在在里面未必会有事。”
魇儿闻言嗤笑一声:“我从来没指望过他。”
她能还维持理智的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雁危行也跟了进去。
她从来没信过沈退,但雁危行和他不一样,和他们都不一样。
哪怕看不惯雁危行在姑娘身边的模样,她也不得不承认,有他在姑娘身边,足以让她安心许多。
这个人……最起码在他死之前,他绝对不会让姑娘出任何事。
魇儿用力闭了闭眼睛。
然而下一刻,她突然听见有燕骑军惊喜道:“金光!是金色的锁链,是主上在封印恶蛟!”
魇儿猛然睁开了眼睛,视线之中,一个巨大的恶蛟虚影浮现于白雾之上,然而下一刻,又被金色的锁链狠狠地拽了下去!
是姑娘在封印恶蛟!
魇儿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听见有人惊恐道:“怎么回事儿,这白雾……”
话音还没落下,魇儿眼前就已经出现了变化。
方才还阻挡他们的白雾尽皆破碎,疯狂地涌向一个方向,翻搅成了巨大的漩涡。
然而白雾散尽,困龙渊里的情景一览无余时,魇儿心中却猛然一跳。
困龙渊里,没有一个人。
只有那巨大的漩涡翻转着,几乎笼罩住半个困龙渊,像是择人而噬的巨兽。
怎么回事儿?姑娘呢!
困龙渊上乱成一团,月见城里也乱成一团。
困龙渊上生变,龙吟声响彻天地,新一代的修士和早已不知道更替到第几代的凡人们茫然四顾一无所知,前者以为是敌袭,后者险些以为这是什么天罚。
只有经历过两百年前,见过曾经的小城主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封印恶蛟的人明白那是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心都凉了。
安逸了两百年,他们险些忘了那困龙渊的威胁。
最开始小城主战死,他们担忧过困龙渊的封印该怎么办,可一年年过去,封印没有丝毫动静,便有人猜测小城主是在战死之前做了什么。
于是一年一年,他们便也继续安逸了下去。
可是如今,困龙渊的恶蛟再一次冲破封印,仿佛一下子将他们拽回了两百年前。
但是两百年前还有小城主,如今他们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