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势一般,华美如月,摄人心魄。
牧允之站在高高的观台上,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身后几位山长早在年朝夕用出剑势时就忍不住站起身来,沉默半晌,这时候突然有人说:“我八十年前见到小城主那次,小城主仍旧病的拿不起剑。如今转眼匆匆八十年,没想到,我居然能在小城主身上看到当初战神大人的影子。”
年朝夕和当年的战神所修习的功法全然不同,可方才她出那一剑的时候,众人却像是看到了当年的战神。
深吸了一口气,有人问牧允之:“城主大人,敢问小城主是何时习得的剑势,我等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牧允之闻言,沉默不语。
他人八十余年未见年朝夕一面,不知道年朝夕何时习得剑势,合乎情理。
可他是年朝夕的未婚夫,同住一府、朝夕相处,在外人眼中,他本应是自战神逝去之后与她最亲近之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此时此刻,他这个未婚夫与八十余年未曾见过兮兮的陌生人也没什么两样。
他不知道兮兮何时习得的剑势。
在他的记忆之中,兮兮仿佛从未变过,如从前一样任性娇纵、如从前一样体弱多病、也如从前一样,于修行一途步步艰难。
她那把剑,他最经常见到的不是在她手中,而且被挂在她的书房之中,装饰一般。
但是剑修又怎么会让剑离身?
于是她在他眼中,便也和从前一样,是个弱者。
弱者需要的不是对手,而是庇护。
于是每每兮兮要拉他比试,他怕伤到她,次次拒绝。
渐渐的,她便也不来了。
他自觉自己是个合格的未婚夫,兑现了当初在战神面前许下的承诺,包容她、庇护她。
她在城主府可说一不二、她在月见城地位崇高,他为她寻找珍贵的灵药。
于是他便觉得自己做的足够了。
可如今,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他却连她何时练得的剑势都不知道。
他仔细去想,却突然发觉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除了公务,仿佛已经无话可说。
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像是隔了天堑。
牧允之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不说话,有人疑惑了起来,低声道:“城主大人,您……”
话音未落,牧允之突然站起身,朝台下走去。
观台之上,众人面面相觑。
宗恕沉默片刻,追了上去。
眼看着一个两个都离开,几位山长对视了一眼。
“这……这真是……”
难不成,城主大人和小城主虽为未婚夫妻却情感不睦的传言居然是真的吗?
宗恕在牧允之往演武台去之前抓住了他,低声道:“城主,这是演武。”
牧允之微微皱眉,沉声道:“我不是要去和她吵架,我只是……”
“不管你只是什么,”宗恕打断了他:“有昨天那一出在,不等她消气,她不会想见我们的,你现在即使过去,也免不了要争吵,兮兮等下还有一场演武,不管想说什么,等她比完再说吧。”
牧允之停了下来,抬眼看过去。
年朝夕已经离开人群,站在一棵树下等着下一场,正和那玄衣少年说些什么。
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少年抿出一个笑来,似乎是赞同她,她的眉眼便瞬间生动了起来,即使苍白也能看出神采飞扬。
牧允之有些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