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汉心里总算好受了些,自己没收获,小丫头倒是弄来了一窝蛋:“好,好,你是个孝顺的……”
说着,老头儿的眼眶又红了。
家里就两个能干活的,方老汉连忙将饺子全扒进嘴里,一瘸一拐地就过来看看篓子里还有什么。几个野鸡蛋拿到后厨去,就剩下菌子和冬笋。
方老汉看到这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讶异了:“这东西也能吃?”
“能的。”安琳琅没法跟他解释太多,就说了句:“炖汤比肉还鲜。”
他拿的就是黑松露。这菌子看着有些可怖,黑不溜秋脏兮兮,看着像烂木头。但看安琳琅那么宝贝的样子。方老汉语出惊人:“这东西后山有个地方一堆。”
黑松露原分布于阿尔卑斯山脉及喜马拉雅山脉的少数地区,以及巴蜀的攀西地区。旁的地方很少见,安琳琅本以为捡着几颗已经天降馅饼幸运!
方老汉突然一句,她都听傻了:“……爹你说的当真?”
“自然。”这话他当然不会说谎,有些被安琳琅欣喜的模样惊到,他小心翼翼道,“……这是什么好东西么?”
自然是好东西!
这玩意儿后世卖出天价!
不过看方老汉的模样,想来这镇子上的人家不识货。安琳琅心里一跳,拿了个盆将黑松露挑出来。这东西不能跟其他菌子混合,容易出事儿。
举起一颗,她问道:“您可看好了?是这个样子的?”
方婆子出事以后,东屋那边就没怎么关过门。
这会儿听到动静的周攻玉端着一碗药从后厨出来,正好瞥见安琳琅在小心地收拾这些野生菌子。古时候说的山珍海味,山珍猴头,说的是猴头菇。类似这些黑乎乎瞧着埋汰的野生菌子其实不算在内。不过有那喜欢山货的人家倒也会收,其实不值几个钱。
“我眼睛好着呢,就是这个。”
“那爹得空可都采回来!”安琳琅仔细收拾了下就站起来,“我做点东西,能卖!”
老汉一惊,能卖就好!
能卖就有盼头,方老汉连忙点头,打包票明日全采摘回来。
安琳琅点点头,把洗东西的活计交给了看热闹的病秧子,擦了擦脸就去隔壁买了只鸡回来。花了三十文,一只老母鸡。邻居看老方家一家实在可怜,连推带搡地三十文将鸡给了安琳琅。
有时候,骨肉亲情还不及邻里好心。
安琳琅拎着鸡回来,柴刀一刀抹了鸡脖子利落地烧水烫鸡。周攻玉端坐在小板凳上一点一点擦拭着黑乎乎的野生菌子,眼角余光就在瞥。这小丫头片子看着柔柔弱弱,下手倒是干脆利落。日子过得苦,安琳琅连鸡血都舍不得浪费,拿大陶瓷盆接了大半盆。
“……鸡血留着作甚?”周攻玉擦拭的手一顿,忍不住问。
安琳琅有点惊了,诧异地看着他:“吃啊。”
他震惊:“鸡血能吃?”
安琳琅更震惊:“鸡血为什么不能吃?”
周攻玉:“……”
两人对视一眼,安琳琅面无表情地继续拔毛。很快将一只鸡拔的干干净净。她去后厨将砧板取来放在地上,咔咔地将鸡砍成两半。日子过得苦,就得抠搜一点。这三十文的老母鸡,得分两餐吃。安琳琅将一半拿到后头冻上,转头面无表情地咔咔砍起了鸡。
周攻玉从旁看着,莫名有种宁静的味道。很奇异,这种奇特的叫人心神安定的气息是从安琳琅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叫人莫名会注视她。
切成小块以后,再焯一道水。
安琳琅拿了个吊汤的瓦罐,将那半只鸡和黑松露放到一起,各种炖汤的小料拿了个纱布包着丢进去,灌水炖汤。
鸡枞菌好多做法,但安琳琅觉得,黑皮鸡枞菌最好吃的做法就是小炒。撕成一条一条的,葱姜蒜爆香,再大火爆炒。就算没有肉,这菌子也足够鲜美。
撕鸡枞菌这精细活儿自然还是交给不知鸡血是好东西的穷人少爷周攻玉来干,安琳琅想着又去厨下给将那快要凝固的鸡血端出来,让它凝固的更快些。想着前几日她在后院好像看到一把野山蒜。她去揪了一把,正好可以做个鸡血炒野山蒜。
都说家里有烟火气才是家,安琳琅这边厨下一忙起来,一扫安家死气沉沉的颓丧气。安老汉瞧着家里热闹起来,心里可算是好过了一些。
他一瘸一拐地进屋里赔老婆子,两人关起门来嘀咕了许久。不晓得两人在屋里嘀咕什么,若非安琳琅来喊吃饭,两人还在嘀咕。
躺了一天半,方婆子有人搀扶也能下炕了。她的伤没伤到骨头,就是这些年苦出来的病。虽然才一天一夜,但方婆子看着仿佛憔悴了十岁。原本还梳的体面的头发乱糟糟的翻开,底下全是白头发。方老汉扶着她蹒跚地出来,难得独子也在。
还没揭开盖子,先闻到了一股勾人的鲜香。
这味道自打安琳琅让他给炉子煽火,周攻玉就一直闻。不得不说,比纯鸡汤可鲜多了。方家夫妻俩没问安琳琅买鸡的钱是从哪儿来,昨日安琳琅替她去王员外府上做席面的事方老汉已经跟她说了。原以为挣到工钱是碰巧,这会儿闻到味道才惊觉安琳琅手艺怕是不俗。
“尝尝汤,”安琳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