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忽然觉得,刚刚吃得很舒坦的糖葫芦,现在无比烧心。
她一路飞跑,这才追上苍黎。
苍黎站在夜都的护城河边,风吹着他的长发,那双金色的眼睛映着花灯中跳动的烛火。
好半晌,他才问沈湘:“会写字吗?”
沈湘:“……当然!”
花灯塞进了沈湘的怀里。
“写。”苍黎说,“祝哥哥修得长久,忘烟。”
沈湘问他:“……哪个忘哪个烟?”
苍黎皱眉。
“你且写吧。”苍黎说。
沈湘挽好衣袖,忽然愣住。
苍黎:“怎么?”
“我……拿什么写?”
她手边什么都没,她刚刚有一瞬间,是想喊一个人给她研墨。可是话到嘴边,她张了张口,又不知道想要喊的是谁。
苍黎用修为在手指尖染出明亮的妖紫色,示意沈湘用这个将就。
沈湘看愣了,她眨了眨眼,把手搭了上去:“那我就姑且借用一下你的手。”
苍黎轻笑一声,由她握着,轻轻在花灯上写下一行祝福。
沈湘专心致志没有说话,苍黎被她握着手指,在勾字时,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
沈湘写下了好几个名字,有望妍,也有忘烟。
写完,把花灯还给苍黎后,沈湘才问:“忘烟是谁?”
“我杀过的人。”苍黎歪头一笑,把灯抛进河中,弹指一挥,那盏灯挤进花灯群,顺流飘走。
他眯起眼,望着那盏灯远去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沈湘:今晚糖葫芦好好吃啊!
苍黎:抓紧完成伙伴们的遗愿清单。
第9章 .支棱起来
沈湘白天到处逛逛,找雪盏夫人留下来的一些心法,跟魔宫的人说说话,了解杂七杂八的事和人,到了晚上,被苍黎圈在怀里睡,等他痛苦地睡熟,她就在识海温习白日的心法功课,修丹补旗。
如此日子过了有五六天,她发现旗精神了些,旗面展了半寸。
也是她运气不错,根骨断掉,几乎就与宽阔大道无缘,可她在雪盏夫人的书房里找到的心法,却恰巧可以弥补不足,引导根骨不佳的迷途人以取巧的方式,再次进入大道。
也就是俗称的,渡魔入仙法。
这世上仙堕魔常见,魔入仙却很是稀罕。故而方法虽有,但进益不大,沈湘估摸以她的速度,肉眼可见路还长。
但结丹的基础,她已经打好了。
苍黎给她的修为,也不全被她吃了,她这人也不知道自己生前是做什么的,习惯性的储备粮草。
平时能讨就讨,不过是厚脸皮而已,她很擅长从上位者嘴里抠粮。抠出来就存起来,存在旗里,苍黎也发觉不了,每次她要,苍黎伸手一试探,她丹田内都是空的,就只骂她吃得快,比鬼沾都难养。
苍黎这人,本质不坏。
就比如给修为,骂就骂了,但骂完也给,没说不给。
有时他会突然摆谱,说一些威胁性命的话,用一种别别扭扭高高在上的语气。
但只要被沈湘驳回去,他便不会再说。
沈湘观察了,他每天要劳心的琐事也不少,魔尊不是谁都能做的。有几次她和苍黎在一起时,有修为高深的魔修找上门来,笑脸相迎,但话中却暗藏机锋。
沈湘都替苍黎捏把汗,但苍黎听不懂。
他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最擅长直来直往,能听出意思就上手,听不出意思就摆谱,也算是一力降十会。
这日,有魔修建议重启路随霜在位时的大小朝会,并告诉苍黎,不仅在魔界要树威,还要让仙界也知道魔界已经易主了。
苍黎不懂,但他没有明说,只是点了点头,回来后就把鬼沾叫上,顺便把君丝竹也喊了来。
沈湘就在旁边抓住空隙调息,留了神听他们说话。
君丝竹火急火燎来了,见苍黎歪在椅子上,身上穿的依然是花里胡哨的衣服,头上一堆亮闪闪的宝石珠链,沈湘则坐在他旁边雪盏夫人常坐的位置,闭目养神。
只是看起来,沈湘无意间的坐姿,比苍黎更像魔尊。
鬼沾问:“这魔宫里,以前都有什么规矩?”
君丝竹道:“规矩有许多,不知鬼君问的是哪一个?”
苍黎搭在椅子上的手指懒懒挑了挑。
鬼沾就明白了意思,问道:“尊上的意思是说,魔界的大小事宜,从前都是怎么处理的?”
君丝竹懵了一下,感动道:“尊主是终于要问政了吗?!”
路随霜做了百年魔尊,魔界也拥有了百年秩序。
路随霜之前,那些魔尊就像野地里打出来的山大王,而路随霜以一己之力,加上雪盏夫人的辅助,将魔界治理的井井有条,模仿人界王朝,封魔君魔官,开设早朝,甚至还有册封仪式,魔尊之位更迭的规矩。
君丝竹把里里外外自己能想起的都细细同苍黎说了。
苍黎没什么反应,沈湘睁开眼睛,一脸震惊道:“怪不得千山派的雪里行会说路随霜是得道天魔。”
这种远见卓识,魔界运转了百年,肯定和从前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