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居舍屋门大开。
寒风呼呼往里涌入。
宰相愣在当场。
他猛地转头。
居舍外,已无梅宗际的踪影。
梅宗际离开鱼渊学府,很快就追上陈符荼的驾撵。
入得车厢后,他第一时间把吹起的车帘放下,免得寒风拍打陈符荼的脸。
陈符荼轻咳了两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顺顺气,说道:“此时没必要直接与姜望起冲突,就把机会让给四弟吧。”
梅宗际说道:“常祭酒和姜望似乎有旧怨。”
陈符荼说道:“有怨与否不重要,姜望刚把赵汜从青玄署里救出来,神都百姓已对他颇有微词,认定他是妖怪的人更多了,常祭酒如果出了什么事,痛恶姜望的人就会再增多。”
“姜望救赵汜一事,青玄署始终没有多言,想也知道是父皇的意思,那么父皇的目的是什么,便就显而易见,虽然我觉得可以直接让国师出手弄死姜望,根本无需搞这么复杂。”
梅宗际低眸说道:“陛下自有深意吧。”
陈符荼淡淡一笑,他不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突兀道:“你觉得,渐离者连澡雪巅峰修士都能刺杀,会不会还有更深的底牌?”
梅宗际皱眉道:“渐离者难登大雅之堂,甚至还不如山泽,殿下若想找渐离者杀姜望,臣觉得不行,单就靖城外一战,我以为,姜望的实力已仅次于林剑神。”
陈符荼道:“有时候,某些手段,也并非是为了杀死姜望,总之,想办法找到渐离者,把猎杀姜望以及他身边所有人的悬赏尽可能在渐离者间传开,报酬可以往破天了给。”
梅宗际瞳孔骤缩,随即点头道:“我明白了。”
陈符荼笑道:“那咱们就各忙各的,我去趟国师府。”
梅宗际直接消失在车厢里。
而常祭酒的居舍门前,宰相重新转头,看着屋里也正盯住他的姜望,以及瘫坐在地,满脸痛苦的常祭酒,他有些僵的扯了扯嘴角,尬笑着冒出一句,“侯爷,忙着呢?”
姜望淡淡说道:“帮我守门,别再让旁人来打扰。”
宰相:“......”
他踌躇道:“侯爷,我是被蒙骗了,是梅宗际故意把我引过来的。”
姜望道:“重要么?给我守门。”
宰相语塞。
守门算怎么回事?
不就成了帮凶了?
该死的梅宗际!
国师府里。
陆秀秀在韩偃专属的温泉湖泊前修行。
韩偃在另一个院里。
得到通传,说太子殿下来了,韩偃起身相迎。
“刚知道国师入了宫,尚未回府,既是来了,总不能再转头离开,没有打扰韩兄修行吧?”
陈符荼笑着说道。
韩偃淡淡道:“没打扰。”
陈符荼问道:“陆姑娘呢?”
韩偃道:“在修行。”
陈符荼点点头。
韩偃看向旁边道:“殿下请坐。”
陈符荼依言走向院里四方台上的矮桌旁坐下。
左侧是池塘,有十数条鲤鱼在游动。
周遭种植着竹木花草,自然气息味十足。
韩偃倒了杯茶,递到陈符荼的面前。
陈符荼道了声谢,抿了口茶后,说道:“韩兄近来修行如何?”
韩偃道:“稀松平常。”
陈符荼笑道:“韩兄修行哪会稀松平常,在我看来,以韩兄的资质以及刻苦,说即将入神阙,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韩偃道:“迄今为止,非生来见神者,尚未有人能入神阙。”
陈符荼道:“但韩兄必然会成为第一人。”
真说起来,韩偃的资质确实称不上最高。
因为他没有生来见神。
但眼下的成就,他不弱于那些生来见神者,甚至更高。
要纯粹说韩偃是够刻苦,可以解释,却又很难让人相信。
毕竟世间刻苦者众多,比韩偃更刻苦的肯定也有,但世上却只有一个韩偃。
只是无论信与不信,事实便是如此。
所以韩偃会成为当今年轻一辈最有望破神阙之人,并非没有道理。
哪怕这里面更多是一种期望。
毕竟没能生来见神者入神阙,从未有先河。
曹崇凛或许是真的相信。
可世人嘴上说相信的,心里未必真的相信。
但又全都在这么说。
不论有心或无心,其实皆等若捧杀。
这也就因为是韩偃,换个人,指不定有多大压力。
大家都说你能行,结果你没能做到,就必然成了天下笑柄。
就算这个笑柄是天下人强加给你的。
但天下人可不会这么想。
韩偃是能做到最好就做到最好,真做不到,也不会苛刻自己去强求,他是真的心境无暇,只求问心无愧,至于别人怎么看,要么用眼睛看,要么就别看,韩偃是在乎不了一点。
陈符荼在这里等着国师回来,韩偃只是暂代老师陪着,本也没有想和陈符荼多聊的意思。
当然,这里没有别的,纯粹性情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