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离了殿。
皇长子也退下。
殿内陷入静谧。
宋浔轻咳一声,说道:“佛陀临世,便是彻底证明了其存在,佛光普照,不仅在覃,亦在隋,放在以前,这当然是极大的好事。”
柳谪仙他们对视一眼,自然明白。
以前只是打着佛陀的幌子,让隋国忌惮。
现在除了城隍和洞神祠里那位,没有比佛陀更确凿存在的仙人了。
甚至洞神祠里的那位仙人也比不得佛陀。
毕竟城隍庙不仅在隋,覃境其实也有,而洞神祠只在覃。
准确地说,哪怕是城隍,都没有佛陀更确凿。
因为城隍临世已是很久以前,当世之人可没几个亲眼见过的。
佛陀是世人皆目睹。
是真真正正这些年来第一次显露确凿的仙迹。
佛陀的意义也就变得不同。
代表着菩提寺将有机会走出婆娑,隋人也不会再像以前那般抵制。
至少部分隋人有大概率会信奉佛陀。
而菩提寺在覃。
这对覃来说,当然是很好的事。
但是
宋浔接着说道:“姜望的话,其实并非没有道理,我们信或不信,有了念头,便很难真的再保持纯粹,就像心里扎了根刺,不得不在意,不得不防。”
吕涧栾沉默。
陆司首道:“我在想,如果姜望所言空树大师确有反抗佛陀的想法,那更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毕竟菩提寺一切都源于佛陀,空树大师的修为也是得佛陀真传。”
熊院长淡淡说了句,“或许正因没有人比空树大师更了解佛陀,他才会想反抗。”
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他比较相信婆娑一事是出自佛陀的谋划。
宋浔皱眉说道:“不谈空树大师有此念头是在什么时候,但为何偏偏透露给姜望?”
熊院长说道:“许是正好凑巧?空树大师已闭关数十载,哪怕告知姜望,也未明言,是忌惮被佛陀探知到,而且空树大师之所以闭关,有可能是他没办法离开婆娑。”
“是在佛陀布局之际,姜望正好到了婆娑,甚至拜访了菩提寺,恰逢佛陀当时对空树大师的掌控没有以前那么严,他才有机会说一些话,当然,这也是猜测。”
宋浔道:“这些并非目前最重要的,我们需要考虑,如果婆娑一事确切乃佛陀所为,该当如何应对,换句话说,哪怕是我们误解,但这种可能性,的确不能直接全盘否决。”
殿上又陷入静谧。
佛陀是仙人啊。
就算想防又该怎么防?
尤其佛陀展现的力量,怕是超出了人间巅峰,能防仙人的只有仙人。
始终沉默的吕涧栾,平静说道:“虽然朕不信会有此事,可宋典客之言有道理,无论是真是假,确实不得不防,朕会再往洞神祠走一遭。”
接着他看向柳谪仙,说道:“姜望要入泾渭之地,甚至有可能动手,这绝非小事,纵然是你二人,稍有不慎,也会永远留在泾渭之地,国师当谨慎。”
柳谪仙道:“真到那种地步,打不过,逃跑的自信还是有的,相信姜望也不会想送死。”
吕涧栾嗯了一声,随即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同时另一只手摆了摆。
柳谪仙等人揖手告退。
姜望刚出宫。
后面便有马车追了上来。
掀起车帘,皇长子殿下满脸堆笑道:“先生,可否同行?”
姜望微微蹙眉。
但还是上了马车。
在皇长子自报家门后,姜望相当意外。
相比陈景淮的年纪尚不足五十,有近百岁的吕涧栾有这么大的儿子,其实不奇怪,可除了皇孙吕青雉、吕青梧,姜望对覃皇室子弟确实没那么了解。
何况皇长子面上看着比覃帝年长多了,他不提,姜望真不会往这方面想。
吕青梧便是皇长子的女儿,也不算老来得女,因为吕青梧实际年龄也比姜望大不少。
修士入了洞冥巅峰就可以返璞归真,武夫得到宗师巅峰才能稍微让自己看着年轻些,纵是皇室子弟,可毕竟是女子,且是小辈,吕青梧性格上也显得天真些,并无问题。
只是想着当初在磐门两朝会上,自己有打伤吕青梧,甚至让吕青雉念念不忘想帮他这位姐姐报仇,按理说,这件事,皇长子不会不知道。
但看着面前满脸堆笑的皇长子殿下,姜望自然没有主动提及的必要。
他稍微沉默,问道:“殿下想说什么?”
皇长子笑着说道:“先生之名,我已是久仰,先生初至玉京,便铲除了宁家等蛀虫,我听闻时,都忍不住拍掌叫好,毕竟世家在覃境确实不好收拾,也怪他们愚蠢,招惹了先生。”
姜望只是微微一笑。
皇长子又道:“据闻凶神蚩睨曾降临婆娑,似乎并未安然逃走,不知结果是怎么样?”
姜望说道:“死了。”
皇长子一愣,便是震惊道:“我有此般猜测,没想到真是如此,先生果然年少有为啊。”
姜望无奈说道:“殿下,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皇长子讪笑一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