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修恒眸色深了深,却是没答。只是伸出一只手,把古月瑶乱糟糟搭在脸上的头发往后捋了捋。
没人知道他刚才掀开马车帘子前那一刻的心情,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为了一个人那般揪心。
原本是在军营,可程遇和章贺无事闲聊,说今日是百花楼发工钱的日子,没准小厨娘会想着来还宅子的钱,可惜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两个人说完,又怀念起古月瑶做的菜来,说已经好久没有吃到那么香的菜了,方凉那小子做出的菜总是差点儿什么,不够味。
左修恒被他们说的心动,临时起意,带着人赶了回来。
结果还没回到王府,路上就遇到了小厨娘的丫鬟一边哭着喊救命,一边跟疯了一样赶着马车狂奔。
程遇上前拦住一问,才知道小厨娘出了事情。当即弃了马车,竭尽全力翻墙越户飞檐走壁,一路狂奔而来。
虽然一刻没有耽误,可他还是怕自己来晚了。生怕车门帘子一掀,他看到的是一具尸体,或是无法挽回的场景。
好在,她无事。
低头见脏兮兮软绵绵已经没了丝毫力气,却还强撑着说自己没事的人乖巧地窝在他怀里,左修恒干枯了二十多年的心,突然像夏日的沙漠,有一股小溪流进,凉爽又熨帖。
见左修恒沉默不语一直盯着她,古月瑶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没话找话:“王爷,你不是在军营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左修恒揽着古月瑶,把她往怀里紧了紧:“今日。路上遇到你的丫鬟。”
整个人被紧紧按进那宽厚又温暖的怀里,古月瑶有些无语。此情此景,对于两个只有金钱交易,只能称得上熟悉的陌生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亲密。
尤其是沉默下来,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可两次挑起话头,却都无疾而终,身心极度疲惫,古月瑶也没那个精神头再去寻找话题,干脆闭上眼睛。
可一闭眼,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幕就涌入脑海,尤其是那个畜生被她划了几刀,溅得到处都是的血,猩红又刺眼。
想到刚才崔根哲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古月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个死变态是她弄死的?
古月瑶猛地睁开眼睛,目露惊恐,揪着左修恒袖子的手又用力攥了攥。
像是猜到古月瑶在想什么,左修恒的大手轻轻捏上古月瑶的耳朵,顺着耳廓滑到白嫩圆润的耳珠上搓了搓,温柔的声音带着安抚:“人没死。”
也不知是被左修恒捏习惯了,还是她此刻心有余悸人麻木了,耳朵上传来薄茧带来的微微刮痛,但古月瑶却没有以前那般酥麻想躲开的怪异感觉,反倒觉得有些心安。只是抬头看着左修恒:“没死吗?”
左修恒点头:“刚才没死。”
见左修恒语气笃定,古月瑶松了一口气。那个变态畜生做了那么多恶事,祸害了那么多姑娘,死有余辜,可一想到是自己动了手,心里还是有些难以迈过去那个坎。
“但稍后会死。”左修恒又补充道。
古月瑶点头:“那是他罪有应得。”不光是因为他对她的所作所为,这种祸害,早点除掉,不知道会拯救多少姑娘的命。
古月瑶想了想,又问:“王爷,崔家好歹是江南首富,又和古家联了姻,今天这事儿,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左修恒轻声冷笑一声:“本王正愁找不到由头发落崔家,此事正好。”
听到自己并没有给他惹麻烦,古月瑶放下心来,也不再问。王爷和首富之间的事情,也不是她一个小厨娘能操心得了的。
“累了就睡会儿,到了我喊你。”左修恒见古月瑶精神不振,神情萎靡,出声说道。
知道自己并没有杀人,古月瑶心安了许多,两只手攥着左修恒的袖子,闭上了眼睛。这次,没一会儿,呼吸变得平缓,睡了过去。
左修恒手指轻轻抬起,把古月瑶掉下来的一缕头发顺着耳朵掖到了耳后,一向清冷没什么温度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左修恒一边深情专注地看着古月瑶,一边回想着刚才的一切。
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浑身是血的崔根哲,那柄形状罕见极其锋利的尖刀,他掀开帘子那一刻裹着同归于尽的气势猛地扑上来的姑娘……
许久,左修恒薄唇轻启,微不可闻的轻声说了一句:“你身上还有多少秘密?”
可刚才勇猛无比镇静异常的姑娘,此刻却柔柔弱弱乖乖巧巧地窝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睡着。可两只纤细的手,哪怕睡着了也死死攥着他的袖子。
左修恒伸手,大手包裹住有些冰凉的小手,轻轻摩挲着,低声说:“以后不会再让你伤到一分一毫。”
片刻之后,马车停在江东王府大门口,左修恒抱着古月瑶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见古月瑶一动不动被江东王抱着,哭得两眼通红一直不停转圈等在王府大门口的飞燕就扑了上来:“姑娘!姑娘,你还好吗?姑娘你怎么了?”
左修恒像是怕吵到古月瑶,给了飞燕一个眼神,示意她噤声,低声道:“无事,睡着了。”
听到古月瑶没事,飞燕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嘴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