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照卫司雪的身份,打发男倌的时候肯给一笔价格不菲的银钱,已经是仁至义尽。
不过折春很显然并不因为卫司雪说的话生气。
他咳了一会儿,好了一些之后才耐心解释:“郡主给的钱丢了,鸨母见不到钱,不会让我白待在那里。”
折春缓慢地用一种非常疑惑的语调,问卫司雪,“郡主把我送回风月楼,难道不就是想让我接客吗?”
折春说:“郡主说过,男倌,本来就是床上伺候人的。”
卫司雪险些被他这话给气死,一口气上不来卡在嗓子也咳了两声。
她伸手指了指折春,找不到什么话反驳。但她将折春送回去,确实也给了他足够养老的银钱,并且跟老鸨专门交代过了。
脑中的弹幕全都在指责她的言行,卫司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间话锋一转。
把现在这一点真实的情绪都隐藏起来,说道:“我不会再把你送回那种地方,我会给你另外买一个宅子,给你买上几个丫环,还有护院。”
“如果你想要田地我也给你买一些,”
卫司雪看着折春,笑了笑,跟他从没有这么好声好气地说:“我会尽可能地补偿你,你想娶老婆我都能帮你,但是你不能留在端亲王府。”
折春手搭在自己的腿上,腰背坐得笔直,听了卫司雪这一番话之后,并没表现出什么激动,也没说感激的话。
折春只是点了点头,平静地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像当初卫司雪跟他说要把他买走,和卫司雪某天晚上说要把他送走,一样的毫无波澜。
好像无论卫司雪怎么样,他都无所谓。他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暮气沉沉的随遇而安,就像他刚才真的死在风月楼之下,也能欣然地接受自己的命。
“我知道,郡主说过戎问枫有消息了。”
折春抬头,看向了卫司雪:“他回来了,郡主自然就不需要我这个代替品了。”
卫司雪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怕脑中的弹幕惩罚她,不敢当着他们的面再对折春发火。
实际上她是觉得折春不识好歹,二十八岁,作为一个男倌来说,早就已经过了好年纪。
自己养他这三年,自问也算对得起他。
自己又没有什么折磨人的癖好,不知道比他待在风月楼好了多少倍。
这把年纪有人肯给他一些钱,让他安安稳稳地过余生,已经是恩赐了,他摆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
不过系统既然让她补偿折春,消减折春的恨意值,那就补偿啊。
至于折春恨她……不过是气恼她把他送回风月楼罢了。
在卫司雪看来,折春不过是贪心不足,在自己身边待得久了,养尊处优惯了,还想继续待下去而已。
只要把东西给足了,他就肯定不会再恨了。
再说她哥哥和戎问枫当初所有人都以为战死了,现在竟然有消息传回来,卫司雪不知道多么欣喜若狂。
卫司雪和戎问枫是青梅竹马,在戎问枫出征之前,已经互许终身。
这么多年,把折春带在身边,不过是因为他有些地方和戎问枫有一点像,能解一解自己的相思之苦罢了。
如果戎问枫一直没有消息,卫司雪可能还会再养着折春一段时间。
现在戎问枫要回来了,她哪有工夫理会折春?
不过鉴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卫司雪决定还是找个地方把折春给安置起来。
他已经被自己给养废了,连自己的钱都守不住,出去只有被别人欺负的份。
实在是窝囊废一个,怎么跟她问枫哥哥比?
卫司雪想到这,斜着眼睛看了折春一眼。
折春还在堵着自己的嘴唇闷闷的咳,卫司雪表情不太好,这辆马车虽然很暖,但雪夜行车肯定有贼风,折春也未免穿得太少了。
卫司雪看他那样子,心里又无名火起。
“你是不是没好好吃药?还穿这么少发骚,我专门让太医给你开的方子,你是不是没吃,怎么又咳得这么厉害!”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熊皮大氅解了下来,半跪着到折春的身边,抬手拢过他的后背,给他裹上。
然后抓着他的衣襟两侧,直接朝着两边肩膀上扯开。
大片的胸襟袒露,身上有一些刺目的伤痕,这些伤痕每一次卫司雪看到,都会忍不住皱起眉头。
果然卫司雪再次皱起眉,隔着面具瞪了折春一眼,跪在他的面前,把双手搓热给他搓胸膛后背。
每次这样他的咳嗽就能缓解一些,卫司雪做得非常地轻车熟路,把弹幕要抨击她的那些话,全都给堵在了嗓子里头。
车里烛光摇曳,外面风雪呼号,她将自己御寒的大氅给了人家不算,此刻还低垂着眼睛,堂堂郡主纡尊降贵,毫不避讳地跪在一个男倌的面前,认真地给他搓着前心后背。
折春靠在马车的车壁上,一只手撑着身侧,一只手抬起来堵着自己的嘴唇,低声说:“郡主不必如此……我咳咳……”
“闭嘴!”卫司雪皱眉凶道。
这一幕就算是瞎子,也能感觉出他们之间的气氛非比寻常。
弹幕都不说话了,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