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词拙,无有相配的词作。
季惜惜先是恼这人孤高,无非是不愿与妓染沾。但再一想,人家能这么说已是给足了她面子。
一个年少状元,不骄不躁,稳重自持,且方寸拿捏恰到好处,往后也不知是能等人物。
她连忙盈盈一拜,谢过闻云孙。
众人又请刘辰翁赋词,他则不推却,大大方方应下。
“今日既是送谢公还乡,又闻惜惜姑娘歌喉。可叹可惜,又可喜可期。辰翁不才,拟词以述。”
刘辰翁一词吟罢,满座喝彩。
“好一个可叹可惜、可喜可期。”
“会孟往后诗词成就可追稼轩公……”
季惜惜面露悲容,心中却大喜过望,知刘辰翁词才之高,果非浪得虚名。
往后人说谢公去相,都会提到她季惜惜歌以相送。
她稍做准备,一边弹奏,一边唱起这首新词。
“去年太岁田间土,明日香烟壁下尘。马上新人红又紫,眼前歌妓送还迎。
钗头燕,胜金钏。燕歌赵舞动南人。遗民植杖唐巾起,闲伴儿童看立春。”
……
歌声飘到唐安安耳中,她忽然走了神。
唐安安一直很羡慕季惜惜的才艺,觉得季惜惜会的唱腔更全,各种曲调都能唱。
不过,当年在刘娘处学琴时,李瑕曾对唐安安说过“我觉你更有灵韵些……”
想到这里,唐安安摇了摇头,心说那人与自己已不再认识了,何必再想这些?
想眼前吧。
怪不得今日胡妈妈让唱稼轩词,原来是想向刘辰翁要词。
刘辰翁这人年少时荒唐,但据说他娶了表妹萧氏之后夫妻感情甚笃,收敛了许多。且今日他是与其妻兄萧斯济一起来的,想必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
经历四月时那一遭,她反而觉得就算是大才子,无权无势,还是少传些传闻瓜葛为好。
但词还是要的……
季惜惜已经唱完了,还顺利完成了胡妈妈的交代。
接下来便到唐安安。
她抱起琴,准备表演。
上前将琴搁在案上,她脑子回想着曲词,一边准备着。
座中还有人在点评刘辰翁的词,一片赞誉之声。
忽然,听得一个老者开口,全场安静下来。
“孟会此词甚妙,也就是如今,老夫还能欺你年少。再二十年,老夫若还在世该奉你为文宗。”
刘辰翁大惊,忙道:“谢公言重了,小子惶恐,万不敢当此赞誉。”
谢方叔摆了摆手,道:“再过两百年,世人必记得你刘孟会,记不得我谢德方,此所谓诗词传世也。”
刘辰翁更惶恐,心里不知谢公为何如此捧杀。
他往后还要走科举入仕,过份赞誉,实百害而无一利。
终于,谢方叔笑道:“但,孟会还是年轻了,少经历,须再磨练二三十年,方可为词坛巨挚。”
刘辰翁终于长舒一口气。
“小子万不敢当。”
谢方叔朗笑,又道:“近日,老夫得词三首、诗二首,不妨与诸君共赏。此五首诗词皆出一人之笔,此子年方十六,然词风雄浑伟丽甲冠当世。老夫断言,往后百年,无出其右者。”
“甲冠当世?”
“不错。”谢方叔郑重道:“今日便是刘克庄、元好问当面,老夫也敢放言,诗词一道,此少年已冠绝天下……”
如同一道惊雷,孤山文会仿佛惊起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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