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旁人以为该进攻时,陛下缓下来军屯,待旁人以为陛下正在屯田时,又可出其不意进攻?至于今日,正是因常人不解陛下深知,故而陛下亲自耕耘,以为表率。”
“你很会说话,朕都不知道自己有这许多深意。”
“陛下说笑了,臣不过是略略体悟到陛下圣心。”
“你不必随驾回保州了。”李瑕已洗好了脚,转身上岸,道:“你来当郭守敬的屯田副使,他那人木讷,你帮衬帮衬他。”
王恽又惊又喜,呆愣了一下,甚至忘了谢恩。
而李瑕已顾不上理他,穿好靴子,翻身上马,重新向保州赶去。
今日明知白羊淀正在换俘,他还是先陪郭守敬来开展军屯,倒不是因为他不重视张柔。
其实于公于私,他都还想再见见张柔。
只是这件事既已交给了张弘道与张文静,谁又还能比他们兄妹二人做得更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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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州城东。
张弘庆裹着一条断臂,登上城楼,在阶梯处被人拦了一下。
“贵妃在上面吗?张十一郎求见。”
楼上便有人向下看了一眼,放他上了城楼上方。
只见张家的诸位幕客都坐在那,互相低声讨论着,都有些紧张。
靖节正站在窗边,回过头看了一眼,道:“十一郎来了?坐吧。”
“没有表兄放行,我差点还上不来了。”
“只是以为十一郎还在养伤,待你伤养好,陛下一定有重用。”
“我这只手被九哥废了,重用不了了。”
靖节道:“放心,陛下身边就有不少配义肢的重臣……”
“贵妃呢?”张弘庆打断了靖节的话。
“在上面的小阁。”
张弘庆于是往上面走去。
小阁中,张文静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似在假寐。
张文婉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道:“十一哥?是救回爹他们了吗?”
“我能知道什么?大姐儿睡了?”
“嗯,她这几天安排救家里人的事,可累了。”
张弘庆走到小阁的窗边向外看了一眼,只见城外偶能看到一两队骑兵走动,道:“只有我们兄妹三个是张家人。”
“什么意思?”
“别人能上什么心?听说陛下今日还去屯田了,是没将我们张家放在心上吧?”
“你有病吧?”
张文婉突然骂了一句,倒是使得张弘庆一愣。
下一刻,张文婉已经双手叉腰,又骂道:“二十多个宗王、四个可敦,还有一堆的万户包括怯薛长,全都交给五哥送去换了,你还要怎样?”
张弘庆本就与这个妹妹不熟,又是一愣,道:“我没想怎样,不过是想问问大姐儿,陛下……”
“你是想试探一下,我这个贵妃有多少份量?”张文静睁开了眼,这般问了一句。
“大姐儿,你怕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万一爹和二哥、六哥救不回来,张家若没有人撑着,那你在陛下身边……”
“救得回来。”
“只怕万一,毕竟今日是由五哥,而不是陛下亲自……”
“救得回来。”张文静再次应道。
张弘庆颇觉无趣,道:“那就好。”
张文静脸上竟是还露出了些许温和的笑意。道:“大家都在等家人回来,二姐儿也是着急了,她又一惯是这般口无遮拦。你不要介意,伤好些了吗?”
“快了。”
“那到楼下歇着吧,别动了伤口。”
张弘庆只好应了,转身下了小阁。
他却依然不太高兴,总觉得自己投降李瑕亏了,偏找不到同样想法的人。
于是心里不由便想到:“看着吧,李瑕既得了保州,哪还会救张家?到时你们才会知道谁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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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淀。
张柔抬起头看去,已能看到对面走过来的忽剌忽儿、安童等人。
更前方的视线中,是一排排的唐军骑兵,因隔着的距离远,看不清那些骑兵的面容。
但可以确定的是为首的那个将领正是张弘道。
倒不曾想,如今张家最风光的是当年叛逃的这个五郎。
张柔子孙众多,此时被放过来的家卷男女老少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八十六人。
可笑的是,最忠心于忽必烈的张弘范的四个妻子、七个子女也在其中,倒不是忽必烈打算把他们也还给张家,而是保州投降之后他们就一并被关押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忽必烈不信张弘范是战死的,或许是因为李瑕也点名要将他们换回来……这点,张柔便不清楚了。
此时张家所有人都被背缚着双手,嘴里还塞着布,就连双脚都还绑着绳索,只能迈出并不算宽的步伐。
张柔放缓了脚步,转头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