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哥剌愣了一下。
很快,野日罕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因为她发现,忙哥剌揽着她的那只手已经一点点松开了。
这一对年幼便被指婚、成亲的夫妻,长年都在争吵、厮打,但彼此多年相伴,谁也说不清他们的感情是好还是不好。
“都别过来。”
忙哥剌又道了一句,但声音已不像方才那样有力,神态已不像方才那样怒气冲天。
他的气势已经完全衰弱下去了。
两行泪水缓缓从他眼中流下。
野日罕大哭着,被上前的士卒拉出了大帐。
“绞了。”张弘范吩咐道。
没有避讳,就当着忙哥剌的面,绳索套在了野日罕的脖子上,紧紧地扎住了她的脖子。
野日罕挣扎、惨叫,最后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
她死死盯着忙哥剌,似乎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她出身于弘吉剌部,她的家族“生女为皇后,生男尚公主,世世不绝”,但这阻止不了她像一只小鸡一样被扭掉脖子的命运。
忙哥剌像根木头一样立在那里看着这一幕,眼中的神彩渐渐消散。
他本以为经历过被俘的那一番遭遇以后,他的内心已经足够坚强,没想到还是在这一刻被轰然击碎。
“嗒。”
一声轻响。
那是脖子被拧断了的声音。
野日罕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自始至终,张弘范都没有看行刑的过程,他的目光一直都是落在忙哥剌的脸上。
他与这位皇子也结下了死仇,但没关系,忽必烈并不打算再将皇位传给忙哥剌。
大元皇帝还正当盛年,要让一个个觊觎他位置的人都收起不该有的贪念。
只见忙哥剌的脸色迅速地灰败下去,之后整个人便瘫倒在了地上,如同被抽掉了浑身的骨头,唯剩下一双无神的眼还在瞪着灰蒙蒙的长生天。
“安西王重病了,扶他去休息。”张弘范吩咐道。
至于军中事务,他自然会接手。
忽必烈已封他为“蒙古汉军都元帅”,这是连张柔、史天泽都未曾有过的实权重职。
如今驻扎在河套的大军,名义上虽依旧由宗王脱忽挂帅,具体的军务却已都由张弘范处置。
接下来他将收拢更多兵马,安抚他们的士气,再将他们派遣往开平、河北、河南等各地,全面展开防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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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阴山以北,一支被驱逐进了茫茫草原中的小股兵马正在河边驻扎下来。
他们大概有三百余人,汉人、蒙人、色目人都有。
身上的盔甲衣着也是五花八门,有穿着唐军盔甲、头上却带着蒙古帽的;也有打扮成牧民模样,又挂了两片唐军棉甲的。
“别生火。”
“我看那些元军没有再来追我们了。”
“也许吧,汪古部那个首领什么花不花草不草的,为了给忽必烈当女婿也是卖了命了,这般包围我们。”
“许是那月烈公主长得和天仙一般。”
“呵,那是冲长相去的吗?说什么美啊丑啊,熄了火烛,摸黑上去都是一样的……”
听着这些对话,年轻的唐军统领王立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看了王满仓一眼,奇怪这家伙怎么什么事都能聊到男男女女那些乱糟糟的问题上去。
“都沦落到这里了,你们就不能省些力气?”
随着王立这一声教训式的语气,马上便有人提醒还在嬉皮笑脸的王满仓。
“别说了,小王将军生气了。”
“啊?又生什么气啊?”
“本来好不容易找到了归还国境的道路,你非要去袭击那支溃兵。”王立四下望了一下,道:“现在这又是被赶到了哪里都不知。”
王满仓一脸无所谓的笑容,道:“那有何关系?再找回去就是。让我们小王将军多些草原上的历练,往后统兵北征,打到哈拉和林去。”
“呵,借你吉言了。”
王立哼一声,还要说些什么,却有散出去的探马赶了回来,禀报道:“将领,上游七里开外有一个部落。”
王满仓一听,眉笔一挑便站了起来。
“小王将军,我们也该去弄点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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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历史上忙哥剌的王妃就很彪悍,因为不满儿子继承的权力小,把忽必烈派去的王相赵炳下狱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