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商、世贾,不太关心大宋王朝一下丢了半壁江山,关心的反而是生意。
“听说了吗?议和之后,榷场便要设在江陵,而江陵榷场又能设在何处?必是沙市镇码头。”
“我还听闻叛军……哦,不,是唐军要驻扎在江陵。”
“已可预见往后光景。啧啧,三楚名镇可通东、西。向晚蓬灯远映,照耀常若白昼。”
.....
不关心国战而只在意钱财,这风气,不仅仅是吕家有,也不是吕文德带出来的。
反而可以说,吕文德从一个杀敌报国的炭夫成了万口藉藉的巨贪,未必不是这风气影响。
自澶渊以来,大宋就在花钱买太平,也习惯了花钱买太平。早已被它的“富裕”与“繁华”绑架了。
但有时候,太平就是买不到,求不到的。
号角声传到沙市镇之时,繁忙的码头为之一滞。
冒雨搬运货物的力夫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茫然地抬起头;坐在茶馆酒肆中的商贾还在高谈阔论,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隔着重重雨幕,他们并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
随着号角愈响,忽然有士卒狂奔而来,大吼不已。
“所有人上船!上船!”
“快到码头上去!”
“怎么了?不是议和了吗?宋军和唐军又开战了?”
“是元兵来了!元兵来了……”
不少力夫顿时感到了迷茫。
他们还没有将“元军”这个新的称呼与曾经那个喜欢屠城的蒙军联系在一起,至于这个元军还屠不屠城,此时还没有人知道。
战事发生的地方离镇上还有十余里距离。
元军是从江陵城东面的一个名叫“长湖”的湖泊绕过来的,绕开了唐军在江陵城的防御。
但就在沙市镇以北,还有一支唐军驻扎,提前发现了元军的踪迹。
这支唐军本就打算在沙市镇码头附近建一座城垒用于长期驻扎,已挖开了壕沟,堆起了矮墙,列阵于矮墙之后,显得并不慌乱。
“元军近了……”
“速报姜将军,探马回来了吗?元军有多少人?”
.....
雨天并不容易观测到元军的人数,高处的视线不好,根本望不到骑兵行进时的尘烟。
驻守着沙市镇的唐军虽有两千余人,北面这个防御点仅有不到七百人,站在矮墙之内严阵以待。
元军在雨幕中渐渐出来,队伍很散,一个个骑兵并不停下,而是围绕着镇子像是在寻找着突破口。
“不止两千了。”
防守沙市镇码头的唐军统领一边端着望筒,一边计算着元军的人数。
“三千……”
又一个千人队的旗帜出现在视线里,之后又一个。
“四千,五千……娘的,万户总管!快!马上报于姜将军……娘的,宋军怎么会让这么多元军入境?!”
雨水声、江涛声掩盖了太多的马蹄声。
然而大地的震动还是传了过来。
这些守着北面的唐军士卒能感觉到,那是元军向东面发起了攻势,而东面的防御兵力更少,只有五百余人。
“统领!他们从右翼攻打码头了!”
“慌什么!守你面前的敌人!”
码头东面忽然响起“轰”的一声,那是江船上的火炮已在轰击偷袭的元军。
同时,北面那些元军也迈动了马蹄,杀了上来。
“迎敌!”
这个唐军统领保持着冷静,没有盲目去救东面。
但码头上那些百姓哭爹喊娘的声音已然传了过来,拢乱着这些将士的心神。
与此同时,江陵城。
姜才已临时率兵去支援沙市镇,将城中防务交给了麻士龙。
麻士龙还是初次领这么重要的差事,马上从漂亮的大公鸡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也不顾雨水,在城头上转来转去,等待第二拨派出去的探马回来。
终于,这一拨探马没有被元军骑兵拦下,迅速赶回了江陵城。
“报麻将军,不好了!元军以万人攻沙市镇码头,姜将军带人支援,在江津湖畔被一支元军骑兵衔击……”
沙市镇在距江陵城十余里,那江津湖便在码头的西北方位。
由此可见,元军并不想强行攻城,而是要围点打援。
麻士龙看起来粗莽,但一想便明白过来,元军若想要封锁陛下,就必须在五日之内夺下沙市镇码头,所以用了个诡计想要先斩首姜才。
“麻将军,是否派人支援姜将军?”
“当然!”麻士龙毫不犹豫,下令道:“马上点齐兵力……慢着!姜将军是否有向我求援?”
“元军马快,击断了姜将军的退路,射杀了突围的信使,我们还没有得到姜将军的命令。”
“娘的。”麻士龙啐骂了一口,想到姜才临行前的反复交代,好生纠结。
纠结到最后,他终于是喝令道:“没有命令,继续守城!”
人并没有前后眼,在战时做每一个决定其实都不知道是对是错。
但就在次日清晨,雨过天晴,麻士龙在城头上端起望筒一看,看到城外密林里驻扎的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