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宋将就这样吃着鱼,各有各的烦闷……
孙虎臣是将门出身,年轻时便生得高大健朗,得到了贾似道的青眼相看。
当年鄂州之战,正是他领七百精兵护送贾似道移镇九江。
也就是这一战之功,他官运亨通,先是被调回临安任侍卫总管,再出镇江陵,任湖北安抚副使,知江陵府,兼夔州路策应使。
将门子弟,少时听的都是收复中原的故事,有过一腔热血。
但这些年官位越来越高,要考虑的得失也多。
这次领兵前来,贾似道千叮咛,万嘱咐,实在是给了孙虎臣很大的压力。
他手里的酒,是消愁的酒。
姜才则坐在那,把碗里的鱼吃得很干净。
他吐在地上的鱼刺,没有带一丁点鱼肉。
从这点可以看出,姜才是贫苦出身。
他是濠州人,年幼时被蒙军掳掠到了河南当驱口,成年后才逃亡回归宋境,在两淮从军。
他身材虽矮,但非常悍勇,屡立战功。
军中都说,两淮将领虽多,论骁雄,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姜才。
可惜姜才毕竟是从北面逃回来的,归正人从来不受重用,他战功赫赫,至今不过是统制。
他不在乎这些,只要能杀虏就好,杀那些曾经破了他的家并把他掠到北面的胡虏。
“将军,末将吃完了。”
“喝口酒吧。”
“不了,后半夜是末将替吴统制守营。”
孙虎臣点点头,道:“链子崖那边筑垒的情况你去看看吧。”
“喏。”
姜才抱拳领命。
他素来服从军律,今夜便是孙虎臣没有开导他,他也会全力作战……
孙虎臣看着姜才走远,眼神闪烁起来。
他独自喝了一会酒,忍不住又想到……姜才的妻子很漂亮。
姜才未曾在某处定居,一直是将家卷带在身边,这次出征亦然,不久前把妻子安置在秭归县内。
孙虎臣见过一次,便有些难以忘怀。
他自是明白,临战之际还惦记着麾下将领妻氏,此为大忌。
但孙虎臣近来本就烦恼,脑中那念想便愈发强烈。
“不妥。”
他喃喃了一句,摇了摇头。
之后又想到姜才泥腿子出身,五短身材,举止粗鄙,如何配得上那样的佳人?不像他孙虎臣相貌堂堂,高官厚爵,对待女人又体贴入微。
“不妥。”
孙虎臣再次喃喃一句,转回帐中。
过了一会,他掐指算着姜才已去往链子崖了,遂换了一身便服,趁着夜色往秭归县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