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黑暗虽然过去，但是伤痕却留在了身体上，日日夜夜折磨着他们。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勇敢无畏的，每个人的精神都有承受的底线，有的人坚强，有的人脆弱，可是谁又能指责那些撑不下去的人太过软弱呢？

他们从头至尾都是受害者。

戚妄可以救戚宝馨一次两次，甚至无数次，可是他总有注意不到的时候，如果戚宝馨自己没有求生欲的话，戚妄不可能永远都将她救回来的。

就算是漫天神佛现身，都救不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戚妄低头看着脸色愈发苍白的戚宝馨，缓缓抬起手来，将自己的食指点在了戚宝馨的额头上。

***

戚宝馨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她周围一片黑暗，看不到光明的存在，那些浓稠的黑暗仿佛已经变成了实质，将她整个人都牢牢地束缚在其中，她试图挣扎呼救，但是当她张开嘴巴的时候，那些黑暗又涌入了她的嘴巴里面，将她的声音牢牢地封住。

视觉，听觉，嗅觉，感官……

戚宝馨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被这些黑暗所吞没，挣扎不得，求生无门，似乎就此湮灭在黑暗之中才是她唯一的归宿。

好像，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

戚宝馨慢慢地停止了挣扎，呼吸也变得越发微弱起来，任由着黑暗将自己吞没。

就在她快要丧失最后感知的时候，戚宝馨感觉虚空之中伸出一只手来，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戚宝馨被人生生地从黑暗之中拽了出去。

一阵天旋地之后，戚宝馨重新恢复了感知能力，然而此时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没有了躯体的存在。

她，这是变成鬼了吗？

戚宝馨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环境熟悉的让人害怕。

这不是她被困了九年的那个山村吗？她和儿子不是逃出去了吗？怎么会重新回到这里来？

戚宝馨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她不知道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难道自己带着儿子逃出去，与父母相逢，重新过上正常日子的那些经历都是她的幻想吗？

就在戚宝馨愣神的时候，破旧的大门砰得一下被人从外面踹开，身材高大的男人像是拖死狗似的拖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外进来，之后他随手抄起放在门口的那根木棍，劈头盖脸地朝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打了过去。

那个小小的身影紧紧地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任由着男人对着他报答，但是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戚宝馨看清了地上的那个小身影的模样，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了骇然的尖叫声。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她的声音除了她自己之外，屋子里面另外那两个人根本就听不见，男人手上的动作越来越野蛮，地上的那个小人影将自己蜷缩得更紧，默默地忍受着对方狂风暴雨一般地虐打。

戚宝馨突然发疯似的冲上去，想要拦住那个施暴的男人，可是她现在只是一个不该存在的虚影，她一次次穿过那个男人的身体，却根本无法拦住他的施暴。

她转而想要护住地上的那个小身影，可是没有身体的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徒劳的。

最后男人似乎是打累了，朝着地上的小身影啐了一口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只剩下那个小小的身影还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从地上坐了起来，捂着脸的胳膊放了下来，露出了他布满了伤痕的小脸蛋。

第1304章 世界的黑暗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戚宝馨的眼泪霎时间便涌了出来，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想要吹吹他的伤痕,可是现在已经成了一团虚影的她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在那个施暴的男人离开了之后，年幼的男孩瘪了瘪嘴巴,泪水扑簌簌地掉落了下来,他张了张嘴,无声地喊了一句‘妈妈’。

戚宝馨泪如雨下。

个子小小的戚妄吃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水缸处走了过去,他拿起水缸旁放的破旧水瓢,想要从缸里面舀水出来,但是那个对于成年人不算什么的水缸对于他来说却有些太高了,戚妄废了很大功夫,搬来好几个砖头摞在一起,才喝到了水。

喝完之后，他像是用尽了力气，瘫坐在了水缸旁边，那双无神的眼睛看着昏暗破旧的房间,嘴里面小声地说着什么。

“妈妈，我好害怕。”

“妈妈,那个男人打我的时候我没有哭,我是不是很厉害。”

“妈妈,可是我身上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妈妈,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你了？”

说到这里，戚妄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看着自己布满伤痕的身体,突然用力地抬起手来擦了擦眼泪。

“我不能死，妈妈让我活下去。”

“我要离开这里，去找妈妈的爸爸妈妈。”

“妈妈不在了，我要带着她那一份一起，告诉她的爸爸妈妈，妈妈一直在想他们。”

“不管有多难，我都要活下去。”

小小的孩子嘴里面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话，他拖着被暴打过后的身体，一步步地挪到了外面去，然后找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