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上铺着厚厚的棉花垫子,坐上去感觉十分舒服,少安长公主提起放在红泥小炉上的茶壶,为戚妄斟了一杯茶,推到了他的面前。
“怀安,我记得你最喜欢喝雨前龙井,这是我刚就准备好的,你尝一尝。”
信王的表字便是怀安,除了少安长公主和当今圣上,已经没有人再唤过他的表字,如此亲昵的称呼,不知不觉间便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戚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带着些微苦涩之意的茶水还未咽下,坐在对面的少安长公主便又一次开口了。
“都已经过了十八年,怀安你也该释怀了,信王府的后院已经空了很多年,是时候迎来它的主人了。”
戚妄:“……”
原以为少安长公主屏退左右将他留在这里,是要为了跟他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没想到少安长公主竟然是想要替他说媒。
原本喝下去的茶水瞬间失了滋味,戚妄默默地将那变得苦涩无比的茶水喝了下去,这才开口说道:“长姐,这件事情……”
戚妄想说这件事情还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再说其他,然而少安长公主没有等到戚妄说完,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怀安,这也是当今圣上的意思,你的后院空虚多年,该有一位王妃了,你难道真打算就这么孑然一身过完这一辈子吗?”
戚妄倒是没想到少安长公主找他竟然还有当今圣上的意思,要知道原剧情之中信王并未来参加这一场赏梅宴,而信王回了都城之后,一直深居简出,与少安长公主见面的机会很少,所以眼下这一段剧情,是信王未曾经历过的。
皇上不是相信信王身体有疾,所以才对他付出了那么多的信任,将这兵权都交到了他的手中保管,而皇上也默认了他不娶妻的行为,并未强硬的下旨要求他娶妻,怎么现在又突然跟少儿长公主联合起来,要求他娶妻?
“长姐,我这身体……娶妻也是耽误人家姑娘,倒不如自己一个人,也乐得个自在。”
听到戚妄所说的话之后,少安长公主捏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紧接着将那上好的骨瓷杯放在了桌面上。
“怀安,面对着长姐,你都要说谎吗?”
少安长公主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疲倦之色,她已经是快要六十岁的人了,古人常说,六十而知天命,到了这个年纪,哪怕她打扮得雍容华贵,身子保养得也极好,看起来显得仍旧很年轻,就跟那刚刚四十出头的妇人似的,但是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那种老态并不是靠保养就可以保养回来的。
若是还年轻的时候,少安长公主不会和戚妄说这些话,其实她跟戚妄这个弟弟相差的年岁实在太大了,在戚妄出生的时候,少安长公主早已经结婚生子,回宫的日子也很少后,后来她被家庭琐事缠住,并未有多长时间可以和自己的弟弟联络感情。
后来好不容易儿女都成了亲,她做了老封君,日子也清闲下来,在她想要跟戚妄联系感情的时候,戚妄又到了边境抵御外族,这一去,就是将近十年的时间。
再后来,戚妄从边境回来后,又慢慢地封闭了自己,极少和人来往,明明他不过才而立之年,日子却比她这个老人家过得还像是老人,姐弟二人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其实少安长公主根本就没想到戚妄这一次竟然会来参加她举办的赏梅宴,就像她没想到皇上跟她说,让她帮忙劝说戚妄选信王妃一样。
少安长公主跟当今圣上之间的关系也并不算太好,两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可是关系却极其微妙,疑心病很重的皇上并不信任她的这个长姐。
少安长公主知道原因。
她是父皇和母后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是公主,但也被父皇和母后寄托了极大的希望。
先皇先后成亲多年,膝下却无子嗣,而后宫的嫔妃也无一人诞下子嗣,当年因为先皇膝下子嗣空虚的缘故,先皇的地位并不稳定,朝臣们蠢蠢欲动,先皇的这个皇位坐得很是艰难。
而少安长公主的出生,让先皇的日子变得好过了起来,在她出生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后宫并未有其他的孩子诞生,那个时候,先皇和先皇后两人甚至动了要把少安站公主当做皇太女养育的心思。
如果不是后来先皇后再次怀孕,生下了当今圣上,这皇位怕是会落在少安长公主的头上来。
不过后来哪怕少安长公主没能做成皇太女,她的待遇依旧是几个皇子皇女之中最好的,就连那会儿已经立为太子的弟弟也越不过她去。
从小被捧着长大的少安长公主哪里知道要收敛自己的脾气和性格,她活得张扬而肆意,甚至都已经到了任性妄为的地步,那会儿的她甚至不懂那会儿太子弟弟的讨好下面掩藏着的厌恶。
年轻的时候,少安长公主一直为自己而活,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着她自己而转动,她不知道和弟弟们的感情是需要维护的,也不知道这个世界除了父皇母后之外,没有人会无条件地爱着她。
直到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生活,知道时间在她的身上沉淀,她才开始回顾过去,然后猛然惊觉了过来。
原来她跟自己两个亲弟弟的关系一点儿都不好,逢年过节的礼物来往,生辰时候送来的礼物,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