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外人不知,但他只有一个妾,还是范夫人的陪嫁丫鬟,那个妾迄今为止也没生下个孩子,现在年纪已经不轻。可能他真的就只有夫人所出的几个孩子了。
范家老两口住进了范夫人安排的院子里,二人就如一开始商量的那样各自分开住,范老头对于住处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能多几个鲜亮的丫鬟。
范婆子在隔壁听到这话,顿时气得跳脚,扑过去大骂:“你敢!”
范老头根本也不怵她:“儿子出息能赚银子,我为何不敢?”
范婆子大骂他老不羞,不要脸。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范夫人在正院都听到了动静,问身边的人,打听了一下二人吵架的缘由,颇觉得头疼。
“告诉那俩人,我愿意奉养他们,但不要做多余的事。否则,就搬回当初的院子去。每月我们送米送粮,一样的孝敬。”
这样的话一出,两人就都消停了。
范林回来之后,对范家的影响很大。还有个人,也受了一些影响,那就是范瑶瑶。
她一开始得知父亲活着,还变成了富贵的老爷,心里就只剩下欢喜了。后来知道他又有了妻儿,范瑶瑶心里就颇不是滋味。
看到老两口都搬去了范宅,她借着给老人请安的由头去过一次,回来之后看到灰扑扑的院子,心里颇不是滋味,看到两个像泥猴子一样的孩子,心里就更难受了。
一夜辗转反侧,翌日她又出了门。
柳纭娘辞工后,每天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绣花,偶尔也有人上门。不过,大部分都被大娘给挡在了外头。大娘的想法简单,现如今,那些人进来耽搁的可都是东家的时间。
有那点时间,自己歇一会儿多好?
因此,当范瑶瑶上门被挡在门口,二人起了争执时,柳纭娘才知道又来了客人。
她走出房门:“何事?”
范瑶瑶张口就告状:“娘,婆婆不让我进来。”
“你娘忙着呢,你这丫头怎么不听话?”大娘无奈,侧身让她进门。
范瑶瑶看着不大的院子,周围打扫得干干净净,比她夫家要好得多。但还是比不上范府,她叹口气:“娘,今儿我去看爷奶了。”
柳纭娘面色淡淡:“不要再叫我娘。”
范瑶瑶一脸惊讶。
在她看来,继母和父亲撇清关系,是走得最臭的一步棋。继母这些年辛辛苦苦照顾家里,论起来是父亲欠了继母的。只要继母不走,谁也不敢撵。
“娘,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您养大了我,您就是我娘。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范瑶瑶一脸认真:“父亲欠了您,我们全家都欠了您的。哪怕是如今的夫人,也该对您敬重有加。依我看,你就不该离开,应该去范府。让他们所有人偿还你这些年的付出。”
柳纭娘似笑非笑:“你这是看他们过得太安逸,心里不爽气,特意来找我去寻他们的麻烦,对吗?”
对!
范瑶瑶心思被说中,一瞬间有些尴尬。但她脸皮厚,尤其面前这位也不是外人。从记事起,继母对她就特别有耐心,第一次来月事,包括成亲前夜的忐忑,生两个孩子临盆……所有害怕的时候都是继母在一旁陪着。
她也不否认,低下头道:“就是替您不值。”
柳纭娘晒了一会儿的太阳,觉得有点热,又回到了廊下,自己倒了一杯茶喝着:“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关于你们范家的一切,我每想起一次,心里就难受一回。只看到你,就觉得特别扎心……”
范瑶瑶有些心慌:“您连我也不要了吗?”
柳纭娘面露嘲讽:“你觉得自己对得起我?”
范瑶瑶自觉没有忘记父母的恩情,忙不迭点头:“以后我肯定孝敬您。”
柳纭娘眉目冷淡:“我一个字都不信。”
范瑶瑶急了:“娘,我说的都是真的。”
柳纭娘漠然问:“你最早知道你父亲活着是什么时候?”
听到这句问话,范瑶瑶面色僵住。
柳纭娘在她开口之前,率先道:“记得有天我回到家里,你爷奶他们俩难得的没有吵架,还对我露了个笑脸。当时我就觉得不对,特意问了隔壁大娘,然后得知你回来过。我怕家里出事,特意拜托她帮忙盯着。直到五天后,你爹就回来了。也就是说,你至少提前了五天知道你爹活着的消息,但却对我一句口风都没露。瑶瑶,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寒心吗?”
事实上,周巧心对这个继女早已经失望。
上辈子她病得那么严重,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应该是被人下毒,可谁也没有试图拉她一把。哪怕她已经没得救,但凡有人主动请一位大夫床榻前探望,她都不会那么绝望。
范瑶瑶特别尴尬:“是爹不让我……”
柳纭娘抬手止住她的话:“你既然愿意听你爹的,便不要来找我。对你来说,那是你父亲,但对我来说,那是个抛妻弃女背信弃义的混账。他骗得我好惨,害了我一生!你走吧,不要再上门了,也别再试图撮合我和你爹之间的关系,我恨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
语罢,转身进了屋中。
柳纭娘重新拿起针线,很快全情投入。
范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