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纤细的手稳稳伸到赵氏面前。
赵氏讶然:“你怎么有脸问我要银子?”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周六娘一脸莫名其妙:“难道你没打算还?”
赵氏:“……”
她那是讹诈!
又不是真的问周六娘借银,还什么?
再说,她已经拿去当铺问过,那两样首饰最多八两银子。哪有二十多两?
女人都喜欢鲜亮的首饰,赵氏有了十两银子,已经足够周转。便把那两样藏了起来,打算日后传给孩子。一瞬间的愣神过后,她沉声道:“我没拿过。”
一句话说出,她语气愈发沉稳:“你不能因为我不收留你就胡乱污蔑。咱们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要有二十多两银,我还用得着天天去地里刨泥巴?”
“你拿了!”周六娘咬牙道。
赵氏慌乱的心已经镇静下来:“借据呢?”她伸出手来:“拿不出借据,你就是想讹诈我。”
周六娘只觉得一口老血险些喷出,特么的到底是谁讹诈谁?
“你不要脸。”她怒吼道,眼看赵氏有恃无恐,她想到什么,道:“我没有借据,但我有人证。”
赵氏心下一惊,十两银子于她来说很多,从拿到手的那一刻,她就没打算还。再说,她人在县城中住了两日,也买了不少东西送回娘家去,就是让她还,她此刻也拿不出来了。
眼看周六娘语气笃定,似乎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证,她努力回想二人见面时的情形,没发现有人……可能是周六娘的丫鬟有所发现。
毕竟,周六娘这么大,一个人跑出来,又少了那么多银,难免惹人怀疑。越想越觉得有理,赵氏沉声道:“如果你说的人证是你的丫鬟的话,那肯定是不作数的。”她看向人群:“要这么说,四富还能帮我证明我借银子给她了呢,大家说是不是?”
没有人应声。
就像是孙四富说的那样,周六娘从县城回来,最该去求严家母子。偏偏她跑到孙家门口不肯离开……再有,周六娘明明唤赵氏做表婶,证明她分得清这层亲戚,既如此,为何一直唤表叔名字?
“不是丫鬟!”如果可以的话,周六娘万分不愿意和前婆婆扯上关系。可赵氏这么难缠,她也实在无法。
“我和你见面时,大娘就在隔壁。”
听到这一句,赵氏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人群里的柳纭娘。
柳纭娘点了点头:“确有其事。”
周六娘心里明白,前婆婆愿意帮自己的忙,并不是因为对她心软,而是想让她找孙家的麻烦。她心头苦涩,再次道:“还来。”
赵氏一惊,眼神中慌乱无比:“表嫂,你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柳纭娘面色淡淡:“我不是偏帮谁,只是把我知道的事说出来而已。”
赵氏:“……”
还债是不可能还债的。
这么多人面前,赵氏欠了别人银子,那就不好,把人拒之门外。她咬牙道:“你先进来。”
周六娘终于得已进门,心里大松一口气,无论如何,只要孙家承认有这笔债。她往后就能一直赖在这里。
孙家的门关上,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周家这么富裕吗?”
“出手就是二十多两,好吓人。”
“早知道当初我们也去借一点。”有妇人扼腕:“我孩子她爹病了那么久,若有银子,早该治好了。”
“你想得美。”边上有人当头棒喝:“富贵人家的银子可不好拿,你看孙家……砸手里了吧?”
最后一句,声音极低。但当着柳纭娘这个周六娘前婆婆的面,有些话不太好说。众人对视一眼,纷纷告辞离开。
不过半日,周六娘从县城回来的事就传遍了,一起传出来的,还有她死赖在孙家的事。
至于为何要赖孙家……都说是孙家欠了她的银子。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面上的说法,私底下,众人一致认为,是孙四富和周六娘有私情,且这事赵氏也知道,这才拿了人家的好处,沾上了这个烫手山芋甩不掉。
“以前我看她妖娆爱俏,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到处乱窜,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人。”苗青青得知妹妹回来,急忙又撵了过来。
说实话,这人脸皮真的厚,柳纭娘压根不搭理她,她也能跟在身边叽叽喳喳说半天。
柳纭娘不客气道:“那你当初为何不跟我说?”
苗青青振振有词:“那是你的亲儿熄,我一个外人要说了这种话,你还不把我打出去啊?”
“我现在也想把你打出去。”柳纭娘皱眉看她:“你都活了大半辈子了,看不出来我讨厌你吗?”
苗青青:“……我们是姐妹呀,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她一脸悲愤:“你不能因为自己富裕了,就不拿我们当亲人。我已经在镇上的酒楼席开两桌,今日傍晚为你接风。到那时,弟弟妹妹都会来。”
“不去。”苗青鸟和这些兄妹的感情一般,大部分的时候就是普通亲戚那般来往,她不打算改变这一切。
反正,不和人闹僵,也不和人亲近。
“那怎么行?”苗青青不甘心:“青鸟,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