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局是指?”
她猜到吴科长会告状,但不信对方敢提表格,那将暴露他长期旷工。
胡臣瑞叹气:“吴常恭说你在食堂将海蟹拆解分肢,以此向他来示威,表达怨恨和不满,给他造成强烈的心理阴影。这种连环凶杀案场面,让他至今都坐立难安。”
楚稚水:“?”食堂分肢?连环凶杀?
她突然反应过来,荒谬道:“但我只是在吃爆香梭子蟹,吃蟹都是要掰开的,吴科长确实想太多。”
这帮妖怪的脑回路就离谱!
她想着一无是处的领导只会膈应到吃不下饭,怎么可能用这种手段彰显残暴威胁他!?
真是给她打开全新的职场霸凌思路,也不知道吴常恭究竟是什么蟹类,应该让父母多逛逛菜市场才对。
“他说要不是故意针对,为什么你不吃河蟹,就只带着海蟹过来?”
“因为河蟹没到季节。”楚稚水实话实说,她一向才思敏捷,又意有所指,“而且阳澄湖大闸蟹比较贵,胡局你也知道的,现在局里的薪资……”
胡臣瑞可不会同一个坑摔两次,他当即抚掌大笑,转移话题道:“其实我觉得海蟹不错,就吃海蟹吧,没什么不好!”
这就是不再追究的意思了。
临走前,洪熙鸣还将经济开发科的钥匙找出来,交给新官上任的楚稚水。
“小楚啊,经济开发科也在三层,你们明天看看还缺什么,这两天就可以抓紧补上。”洪熙鸣热情道,“我会去通知金渝的。”
“有事需要我帮忙就说,你知道我办公室在哪儿。”
楚稚水接过钥匙,感激道:“好的,谢谢洪姐。”
院内的古树枝繁叶茂,编织出一片浓荫如盖。
胡臣瑞站在四层的窗口边,透过枝叶缝隙目送楚稚水离去,直至她的车缓缓驶离槐江观察局。他出神许久,才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行,我也该去通知了。”
槐江观察局面积很大,只是碍于经费紧张,很多地方处于荒弃,没有矗立任何建筑。浅滩边溪水淙淙,石块已滑腻生苔,很容易脚下呲溜。
胡臣瑞望着遥坐石壁上的辛云茂,竟不知道对方如何找到此处。黑发神君总是在槐江观察局四处漫步,或者说他一直在这片大荒闲游,也不清楚到底在寻觅什么。
辛云茂的存在远比槐江观察局要久远,倒不如说是他们在他活动区域建局。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一直保持安全距离。
胡臣瑞任职局长前,从没见过封神的妖怪,更不知道其性格秉性。实际上,他现在也摸不透辛云茂,偶尔认为对方心若游魂,万千情绪早在大战中打散,已经遇到什么都不在乎。
一如现在,胡臣瑞都走到石壁下,辛云茂也没回头看他。
辛云茂孤坐在高石之上,如墨长发披散下来,朗目疏眉,清俊出尘,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倘若再拿一只鱼竿,还真有几分独钓寒江雪的意味。只是他手中空无一物,唯有身侧放一把青黑纸伞。
他褪去障眼法后,不再是现代打扮,着一袭泛青古袍,衣袂飘飘起却能瞧见深黑痕迹,既像浅色宣纸上晕染开的墨,又似衣角在被翻涌不止的黑焰烧灼。
这是龙焰烫过的伤痕。
他曾被黑火烧透,又断掉对方一手。
胡臣瑞下意识地看那把青黑纸伞,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主动开口道:“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
辛云茂背对他静坐不动。
胡臣瑞见怪不怪,自顾自道:“局里新来一个人类小姑娘叫楚稚水,你们可能在后勤科碰到过,她本来打算今天从局里辞职……”
辛云茂一怔,他终于侧头,俯视胡臣瑞。
“但我们刚才商量一番,决定让她到经济开发科任职,只是她想把你也调过去。”胡臣瑞不知如何说服对方,硬着头皮道,“其实神君本来也不算后勤科,当初就是找个地方休息,现在换一个……”
胡臣瑞话音未落,辛云茂便果断道:“可以。”
“嗯?”
“好,可以。”
胡臣瑞来时绞尽脑汁打腹稿,不料辛云茂连开头都没听完,便一口答应下来。他早就习惯对方淡然置之、无动于衷的态度,现在头一次遇到如此迅速的回复,还真是颇不适应。
辛云茂见胡臣瑞神色迷惘,还面无表情地再次重复:“我说可以。”
“……嗯,好的,经济开发科就在后勤科隔壁。”胡臣瑞连忙回神,他总觉得何处蹊跷,反正就是不太对劲。
胡臣瑞思来想去,避免日后有纠纷,还是提前说好话:“神君,她只是没有妖气的普通人,如果以后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您可以海涵。”
双方并不是上下级关系,辛云茂都不算局里编制,但胡臣瑞一向有礼,总是尊称一声神君,跟许多妖怪大不相同。他希望对方别苛责楚稚水,态度越发客气,甚至躬身行礼。
一般来说,只要胡臣瑞讲过类似的话,辛云茂就不会再计较什么,对方冷淡疏离、罕言寡语,向来不会过多回话,基本就默默地应下。
但今日胡局却弄巧成拙,辛云茂竟不按常理出牌。
“胡臣瑞,你才刚见过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