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辰时,外面的长街彻底热闹了起来,喧闹吆喝之声不绝于耳,一片祥和的气息。
可只有局中人知道,这片祥和之下隐藏的到底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谢殊起身站在窗边,金色的日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洒在其身,可这柔和的气息并没有消散谢殊身上的寒意,谢殊内心震动的同时又不禁为家国担忧。
此时陛下虽登基已经有几个年头了,但许多事情尚还有些力不从心,如今又出这档子事,实在不免让人忧心。
还有戚家。
这些事情看似与戚家无关,其实刘川背后的玉全帮已经盯上了戚家,他们谋划着想把戚家拖下马,之前谢殊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在江陵待着的这许多时日,谢殊终于摸清楚了这是为什么。
江陵地处优渥,生活在此地的百姓较多,颇为富裕,每年光税收都不少银子。而且不仅如此,江陵连东西、跨南北,是重要的要道和物资集散地,几乎漕运的所有运送运输都要经过此地,这样的地方,若是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论做什么都是如虎添翼。
而要想把江陵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戚父这个朝廷委派下来的巡漕运使自然是一大阻碍,若是不能将其除掉,等戚父发现不对,是可以直接上报朝廷的。
谢殊想,玉全帮的人一开始的主意一定是想收买戚父,后来发现此计不成,这才想要除掉戚家,等巡漕运使这一官职空闲下来,便可将自己的人顶上去。
可是这个能顶上去的“自己人”会是谁呢?
谢殊心中渐渐地浮现出一个名字。
余忠福。
目前发现跟玉全帮有勾结的除了余忠福便没有旁的人了,况且余忠福的舅舅是江陵郡守,他自己也是监兑通判,若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由他顶上去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这样也并不是万无一失的,若想保证“自己人”一定能顶替戚父的官职,朝堂之上还需有人说话举荐。
谢殊可以肯定,朝堂之上一定有和玉全帮勾结的官员,而且这个官员的官职还一定不会小,不然他的话,陛下不一定会听。
戚家的事不过是一个引子,背后还牵扯的更深更广,若是没有戚秋对自己的坦诚求助,他们这些人一定还会被蒙在鼓里,等他们察觉出这背后的阴谋时,怕是始终会晚了一步。
紧拧着眉头,谢殊始终压不下心中戚秋向他坦诚此事时那委屈又隐忍的泪水。
他更不敢想象,若是戚家真出了什么事,那戚秋该怎么办。
外面日光明媚,鸟语花香,可谢殊的心里却是不太安宁。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知何时,桃花已经有谢败的趋势,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河边的柳树越来越青,波光粼粼的河水在清风的吹动下慢慢流淌着。
京城这几日天却不怎么好,阴雨绵绵的,乌云盖在整座宫城之上,将整座宫城都衬托的阴郁压抑。
没过一会儿,大雨便瓢泼而至,泼泼洒洒之间,雨水将万物打湿,顺着屋檐淅淅沥沥地往下落着。
宫城之内,皇帝从霍贵妃的寝殿内出来,坐上龙撵,准备回养心殿。
快到上阳宫的时候,宫人熟练的抬着龙撵绕过此处宫殿,走去御花园,从这边的路回养心殿。
这已经成了规矩,宫人也不知为何,明明这处宫殿还曾是常领着皇上一起玩乐的先帝膝下已故的四皇子曾居住过的宫殿,可陛下每次经过此处时都要绕路而行,绝不从上阳宫殿的门口经过。
从来没有人敢过问此事,宫人虽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违逆陛下圣心,只能小心地抬着龙撵,顶着这漫天的大雨,饶了足足两炷香的路,这才回到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秦丞相等一众朝廷官员已经等候在此,见到皇帝进来,齐齐下跪叩拜。
皇帝先进去换下一身湿漉漉的衣袍,这才出来,呷了一口热茶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秦丞相道:“关于江陵漕运总督占用百姓土地一案,锦衣卫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一应事务也均上报给了内阁,那对夫妻现在就安排住在官府之上,绝对安全。”
前几日,一对老夫妻突然上京到衙门处击鼓鸣冤,口口声声称自己从江陵来此,要状告江陵漕运总督私占土地,民宅一事。
此事不过几天便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因为涉及朝廷大员,很快就被皇帝所知,当即下令彻查。
这几日,锦衣卫和内阁大臣都几日没睡,纷纷商讨此事该如何解决,如何分配人手和安排调令。
皇帝揉了揉眉心,翻看着秦丞相递上来的名单,想了一下说道:“此次跟随的御史可有人选?”
“陛下的意思是?”秦丞相好似愣了一下。
皇帝不动声色地按下名单,抬眸道:“江陵那边乱得不成样子,是要派遣几名御史跟随前去。”
秦丞相顿了一下,没有说话,一旁的朝臣赶紧道:“陛下言之有理,还是跟着御史前去,也能让人放心一些。”
皇帝已经发话,众人自然没有意见,交代完了差事,纷纷退了下去。
几日后,内阁便拟定好了名单呈上去。
顶上,韩言的名字赫然在内。
东光一连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