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秋面上确实毫无波澜,不见丝毫波动,她看了许久也没察觉出端倪,这让她一时之间又有些拿不准。
戚秋再下一剂猛药,“你以为我为何会上京来住到谢府?我家出了什么事情我最清楚不过,你说有人对戚家出手,可若是我本就知晓的事,我岂不是吃了大亏?”
玉枝惊了一惊,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戚秋身为戚家的儿女,自然是知晓一些事情的。
可真要她现在就将事情说出来……
玉枝又觉得为难。
可戚秋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一阵寂静过后,眼看戚秋已经不耐烦,谢殊也并没有开口的打算,玉枝先坐不住了。
“你……你别后悔!”玉枝急了,“我现在告诉你,你要是食言怎么办!”
戚秋冷嗤一声,“你以为你还有的选吗?”
玉枝不说话了,明明寒风丝丝缕缕地吹进来,她额上却依旧有豆大点的汗水滑落。
戚秋面上看着平静,内心却一直盘算着玉枝说的话,但她此时不能露出一点怯出来,垂下的眼睫遮挡住了眼眸中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戚秋像是终于没了耐心,皱着眉头说:“你既然没有想好,那就等你想好了再说吧。”
竟是要赶玉枝下马车。
顿了顿,戚秋突然笑了,她看着玉枝,一字一句地说:“前提是你还有机会开口。”
玉枝浑身一颤,心里惊了一惊,她下意识看向谢殊,却不想谢殊已经掀开车帘,打算将暗卫叫过来把她拖走。
玉枝顿时慌了,想起之前的遭遇,她也顾不上别的了,急促地喘息着,在慌忙之间闭上眼大声说:“他们想要杀了戚家满门,已经在找杀手了!”
地上沾满泥泞的杂草在寒风中瑟瑟,留在枯枝上凄惨的叫着鸟雀却倏地飞走,日光稀薄,四周寒风习习,不听人声,万籁俱寂。
细微的呼吸声越发轻不可闻。
嚯地一声起身,戚秋眼皮猛地一跳,“你说什么?”
戚秋和谢殊回到谢府时天色已黑,一轮明月高高悬挂,街道两侧的垂地杨柳隐在暗处轻轻摇曳,路上只听犬吠声。
戚秋心事重重,回到院子里沐浴之后没有睡着。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不断回想着玉枝说的话,“他们想要杀了戚家,已经再找杀手了,最早下个月便会动手前往江陵。”
戚秋身前上下起伏着,紧抿着的唇色有些苍白,她手边的茶水已经凉透了,却也没有喝上一口。
原著中自然不曾出现这一场景,戚秋原先也想着会不会是玉枝在故意吓她,却又在冥冥之中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戚秋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幕后之人为何会突然要杀戚家满门?
她仔细的盘算着自她穿书之后的剧情,一边和原著作比较,却越来越沮丧。
她看似解开了许多谜团,可各种情节交织相错,牵连复杂,其实根本就是一团乱麻,就算是知道原著也帮不了她什么。
她现在简直一头雾水,犹如坠入深海的一颗石子,激不起任何浪花不说,还看不清前路。
怎么办,怎么办?
戚秋的手都是抖的,呼吸也越来越焦灼沉重。
她心里仿佛燃起了一把火,烧的她心神不宁,焦急无措,在这一刻满心满脑都是乱的。
戚秋额上起了一层薄汗,她扬手将那盏已经凉了的茶灌下去,在漆黑的屋子里终于坐不住了。
穿好外衣,眼见外面明月皎洁,云雾四起,戚秋提上灯笼走了出去。
院子里有些空荡,只余寒风肆意穿堂而过。
戚秋没料到晚间风竟然这么大,身上凉飕飕的,却也懒得回去换一件披风了,慢步走出院子,宽大的衣袖和手里的灯笼被寒风扬起又落。
她低着头,心里藏着事乱糟糟的,只埋头往前走着,也不抬头看路,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就跟在她身后,也不知跟了多久,像是越来越近。
这么大半夜了,会是谁?
戚秋有些慌了,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手都有些抖了起来,她僵硬地转过身来,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谢殊。
在云雾供着明月下,谢殊披着一件厚实的大氅走过来,身上的玄色衣袍在夜色下显得浓重,那冷白的肤色下带着夜深露重的疲倦。
“你怎么在这?”戚秋愣了好久,直到谢殊走过来,这才轻声询问道。
谢殊从戚秋手里接过灯笼,因要拿着这个灯笼,戚秋的手都要被这寒风冻僵了。
谢殊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掌心,宽厚的手掌紧紧地包裹着戚秋的手,将身上的大氅披在戚秋身上后,他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戚秋,低声说:“就知道某人嘴硬说没事,其实一晚上都睡不着。”
这个某人指的自然是戚秋。
谢殊的手也不怎么热,浑身冒着寒气,一看就是在寒风中站得久了,肩膀上都落着枯叶。
看着谢殊耳朵都冻红了的样子,最少也在院子外站了快一个时辰。
戚秋鼻尖一酸,低下头,哑着声音说:“那你怎么不敲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