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秋侧目看向自己身旁的信纸,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为了确保此事无疑,她特意让郑朝找来了会模仿字迹的书生伪造了这两封戚家家信,就是怕谢殊拿起来看时发现端倪。
可谢殊从始至终都并没有看过这两张信。
他只是在听她说。
戚秋想起谢殊临走前看她的目光,深邃且复杂,好似又带着一些妥协。
戚秋想,谢殊可能是已经知道了什么,甚至也已经起了疑心。
是了,就算起因瞒过去了,总还有别的圆不过去,若是没有起疑心就不是谢殊了。
炭火噼里啪啦的响着,许是坐的有些久了,炭火烤炙之下,戚秋的眼尾竟然有些酸涩。
戚秋重重地垂着头。
不知坐了多久,外面的水泱走了进来。
看着戚秋,水泱面带焦急,试探地问:“小姐……事情怎么样了?”
戚秋抿了抿唇,身子朝后靠去。
见戚秋这个样子,又不说话,水泱还以为是出了什么纰漏,当即着急了起来。
她本来也不信戚家出事了,可如今却也不由自主的慌了起来。
水泱声音一轻,心慌道:“小姐,可是……”
戚秋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谢殊的那一抹目光,艰涩地说:“谢殊已经答应了。”
他明明起了疑心,却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看,只是应了一声好。
戚秋突然有一丝心慌。
窗幔拉上,明明外面一片雪色,书房里却有些昏暗。
东昨见屋子里面实在太暗,便在谢殊身前的紫檀木的桌子上点了两根蜡烛。
烛火摇晃,映在谢殊漆黑的眸子里,忽明忽暗。
他身前还站着一个人,锦衣卫的装扮,看服饰像是个锦衣卫的总旗。
若是戚秋在这,准能认出来,这也曾是蓉娘客栈的一位跑堂小二。
景悦客栈的事牵连甚广,也甚为棘手,锦衣卫又怎么会只安插一个人进去。
不知那人说了什么,谢殊静默许久这才挥了挥手,示意那人退下了。
谢殊下颚微收,薄唇轻抿,眸中跳跃的烛火随着他的合眸消失不见。
东昨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没忍住问,“公子,您真的要插手戚家的事吗?”
谢殊合着双目,没有说话。
“戚家的事牵连颇深,是不是真的被冤枉还一概不知,若是您贸然插手,戚家却并不是被冤枉的可怎么办?王家公子本就在捉您的把柄,若是因此把您打成和戚家是一伙的人,岂不是连累了您……”东昨奉上一盏茶,担心地说。
去戚秋的院子里,他就跟在谢殊身后。等谢殊进去后,他和山峨水泱等人一起等在正屋门外,可不同的是,他会武功。
里面的谈话也并没有刻意小声,所以屋子里头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
也正因为听得清楚,他这才格外担忧。
戚家身处漩涡里头尚且无可奈何,谢殊远在京城又何必去趟这片浑水。
况且……
江陵这个地界早就烂透了,当年连先帝派下去的巡抚大臣都在江陵一个县州没了一个。
先帝当年大怒,督察院的官员和锦衣卫的大人往返去了几趟,却什么也没查出来。
如今这么些年过去,只怕江陵的浑水会更深。
便是陛下登基之后,对于江陵此处也是多有束手无错的无奈。
戚家能好好的在江陵这么复杂的地界屹立这么多年,还真不一定经得起查。
谢殊节骨分明的手摩挲着扶椅,等东昨的话音落下,这才淡声道:“你还记得锦衣卫的职责吗?”
东昨低下头,面色一愧,“察明理,究对错,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
东昨与东今不同,东昨不仅是谢殊的随从,也是锦衣卫的百户,有职位在身。
“可为了戚小姐……”顿了顿,东昨又有些迟疑。
谢殊睁开眸子,“戚家到底是否被冤枉,不是……戚秋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需要查过才知道。若真是事有蹊跷,戚家上下岂不是白白含冤。”
“此番我谁也不为,只是对得起这身飞鱼服。”谢殊冷声道。
东昨不敢再说,连连称是。
正巧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随即暗卫隔门禀告说:“公子,宁公子来了。”
不等谢殊说话,门吱呀一声直接被宁和立从外面推开,“年关将近,府上正事如此之多,你急匆匆地叫我来作甚?”
宁和立进来,便带来了一身的寒气。
谢殊挥退东昨,起身将窗幔给拉开了。
外面明亮的雪色透进来,驱散了屋子里的阴郁,谢殊颔首,“坐。”
宁和立笑了,“如此客气,你这是有求于我的样子啊,谢公子?”
谢殊也笑了,却没有说话。
宁和立一把拍在椅子扶手上,凑近谢殊脸上看,得意地说:“果然是有事求我,没想到你谢殊也有有求于人的时候。”
谢殊身子往后轻仰,顿了顿,说道:“你姑母一家在安陵郡可好?”
宁和立哑然说:“好端端的,怎么想起问候我姑母了?”
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