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麻袋信扛回家里, 蒋芸拆开其中一袋,特地洗了洗手,找到那封《百姓文艺部》编辑部给她写的说明信, 拆开看完之后, 明白这三麻袋信是怎么来的了。
是她那两本已经刊印在《百姓文艺报》上的书的读者写来的,《百姓文艺报》编辑部不敢替她做决定,就将这些信全都打包寄了过来, 还建议蒋芸挑几封信回一回。
蒋芸看了那近千封信, 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一天回五封信,这都得回六个多月吧……邮票钱得搭进去多少?
她不用干别的工作了?
蒋芸翻开一封信, 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没什么中心思想,更像是来找她谈心的,说是从那两本小说中得到了治愈。
再翻开几封信,内容大概都是相同的, 都是写自己刚下乡时的苦与无奈,有人还说自己几度动了轻生的念头,看完《麦田里的曙光》和《雪原上的太阳》之后,深受鼓舞,决定放下过去以及那些奢望, 认真过好当下的生活。
这些信看得蒋芸心里也很是温暖。
当然, 难免会有一些偏激分子,特地写信过来找茬的。
蒋芸压根不会为这些素未谋面的人生气, 千人千面,何必为了千里之外不知道长什么丑样的麻瓜憨批动肝火?
直接把这封信丢进避难所里,回收成纸纸纤维,等攒多了做成笔记本, 还能用来记笔记,就当是废物利用了。
也有一些人特地写信来教蒋芸怎么写作,怎么构思故事的。
蒋芸看完之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说实话,糟粕巨多,她想给这人回个信,信里就写四个字——‘你行你上’,可是又觉得这些信压根不值得她回复,白白浪费一张邮票怪可惜的,还是直接回收成纸纤维废物利用好。
遇到那些字里行间都是拳拳真心的信,蒋芸看得认真。
遇到那些要么挑刺要么抬杠要么没事找事的信,蒋芸大致扫上一眼就回收了。
犯不着别人当着你的面放个屁,你还凑上去仔细闻一闻到底有多臭。
看了约莫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蒋芸将那一麻袋信给拆完了,她在笔记本上将一些打动到她的点记下来,还单独记下了一些人在信中的‘心理求助’,决定等所有信都看完之后,理理思路,给《百姓文艺报》再投一篇文章,用文字来回答这些人的疑惑,帮这些人宽心,抚平心中的遗憾与伤透。
蒋芸打算继续走治愈路线,把自己这个‘风雅颂’的马甲稳稳立在治愈人设上。
此刻的她浑然忘了刚投出去没多久的那本《北大荒的告别》……究竟有有多么的致郁。
白川执勤结束,回来后就见蒋芸还坐在那里拆信,他‘嚯’了一声,问蒋芸,“哪儿来的这么多信?都是追求者?”语气中有一丝几乎不可查觉的酸味。
蒋芸翻了个白眼,“读者写来的信,寄到编辑部去了,编辑部整理了一下都给我寄过来了。你也帮我看看,要是指点我写作的,或者是骂我的,都挑出来放到一边,我不想看。别的信留下,我看一遍仔细想想该怎么回。”
“粽子包好了,甜的咸的都有,包了不少,你要是想给你战友们送温暖的话,就去送几个。在外面炉子上放着呢。”
白川坐到蒋芸的跟前,真就开始帮蒋芸拆信了。
他想看看这信里究竟有什么内容?好奇得不行。
看了不到五封信,白川的脸就绿了,“咋还有这么傻蛋的人,都没见到你什么样子,就在信里示爱了,说是被你的人格魅力所深深折服,还问你愿不愿意交个朋友!我交他个大头鬼!”
蒋芸:“???”
她瞅了白川一眼,“这点小事还值得你去生气?你不是挺会的吗?我都从你身上学到了,不主动,不拒绝,不回应。他想交个朋友是他的事,好好想着呗,我又不是非得答应。之前我还看到有人写信说想交笔友呢,我看她文笔不错,那封信写的很有分寸,打算单独给她回一封信。”
白川感觉自己不仅脸绿,脑袋都绿了,“男他还是女她?”
“女她,我看信的地址,是在西北一个农场里寄出来的,感觉可能是高级知识分子。她说我的信给了她勇气与力量,她还鼓励我说要多帮知青们打气,我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可能是高考取消之前的语文老师,甚至是大学里的老师。”
白川这才松了口气,“女笔友没啥问题,男笔友就算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是想交个笔友交个朋友,其实就是拐弯抹角地套近乎,崩搭理他们!”
“你这是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白川黑着脸不再看那些信了,站起身,闷闷地说,“我去吃粽子。”
蒋芸笑着摇头,“真是一个醋坛子。”
很多信都没法儿细看,尤其是有些信,开头就‘含妈量’极高,还有些信的‘爹味’特别重,上来就是说教,蒋芸觉得这些人可能得去看看脑科或者是精神科。
隔天上午又看了一上午,寄来的所有信都看完了,蒋芸留了两封特别打动她的信,其它的都收进避难所里回收了。
回信的事情还需要再好好想想,蒋芸不想写的太直白。
她的初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