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筝关上门,捞出吹风机吹头发,在雨声嘀嗒的安静中,纪筝蓦地灵光一现,回想起在下车前,她掏钱包拿钱,如果戒指丢了,可能是掉在车上了。
仿佛是在验证她这个想法一样,纪筝关掉吹风机的同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同时响起来,显示是一串南城本地的陌生号码。
她心一颤,迟疑两秒,才接起来。
“请问是纪小姐吗?”对面并不是周司惟的声音,而是一道颇为熟悉的悦耳女声。
“是我,”纪筝眸光闪烁了一下:“您是……黎小姐?”
“您记得我?”黎漾微微有些诧异,随即笑起来:“纪小姐,请问您有丢东西吗?”
纪筝沉默半秒:“您捡到我的戒指了吗?”
“没错,纪小姐,您的戒指掉在车上了。”黎漾说:“需要给您送回去吗?”
纪筝摸了摸食指,空荡荡的有些不习惯,食指处还有细细的印痕。
屋内安安静静,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树叶在大雨中残落,四季更迭,明年开春又会长出新的枝丫来。
去故纳新,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就长久的,固执地想要留住落叶,最终还是会零落成泥。
或许是她安静的时间太长,那头黎漾疑惑出声:“纪小姐,您还在吗?”
“抱歉,”纪筝回神,浅浅呼出一口气,轻声说:“不用了,扔了吧。”
“扔了?”
“嗯,”她垂下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我不要了。”
挂掉电话,黎漾有些忐忑不安。
风行科技的24层安静无比,除却外面总经办众人敲击键盘和翻阅资料的声音外落针可闻。黎漾高跟鞋踩在泛着冷光光滑可鉴的地面上,轻轻推门进去。
“周总,”黎漾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对着坐在窗边的男人说:“打过电话了。纪小姐说不需要送过去。”
周司惟冷冷清清地看过来。
黎漾尽量稳声说:“她说,她不要了,扔掉吧。”
弧形巨大的落地玻璃倒映出外面雨夜中的灯色,风行科技的总楼是整个南城室内层高最高的建筑,穹顶灯光冷凉,照在他身上,更显得没有人情味。
唯一有些温度的,是角落里燃着的一缕沉香,丝丝淡淡。
周司惟摩挲着手里的戒指,年头过久已稍稍褪色,内圈原本的刻纹也被磨得看不出残留痕迹。
看起来戴了很久的东西,竟也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打破安静,门外起彼伏响起总经办秘书喊“路总”的声音,周司惟抬眸,外头路子霖一边解西装扣子一边走进来。
“周哥你可以啊,把我拎回来去应酬,自己跑去参加陈之安婚礼,有啥可看的,新娘子漂亮吗?”
一直屏息的黎漾终于松了口气,稍微动了动胳膊:“路总。”
“黎漾啊,”路子霖大喇喇坐到沙发上,把西装外套丢下来:“快跟我说说婚礼有啥好玩的,把你们周总勾过去了。”
黎漾干笑两声,心说再借她仨胆她也不敢说。
路子霖也没指望她说,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水,闻两下皱皱眉:“周哥,不是我说你,年纪轻轻跟要出家似的,这破香有什么好点的,弄得水也一股子烂木头味。”
“黎漾,”路少爷嫌弃地丢了茶杯:“麻烦你从外头给我倒杯水,渴死我了。”
黎漾巴不得赶紧离开,从善如流:“好的路总,您稍等。”
路子霖见周司惟始终盯着手里的东西不出声,好奇道:“你看什么呢?”
周司惟把戒指合进掌心,淡淡抬眸:“没什么,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还说呢,”路子霖吐槽:“你非要我去谈,长盛那帮老东西拐弯抹角得十句话抓不到重点,一下午光喝酒了,喝得我头疼。你说你去参加那婚礼干什么,礼到不就行了,难道还真有什么人勾着你去啊?”
周司惟半掀眼皮:“谈不下去就不谈,谁让你陪酒了。”
“草,”路子霖爆了个粗口:“老子就是没你这份魄力,以前起步艰难的时候你就敢直接走,就为了——”
他猝然住嘴,呛咳了两声,抬眼看周司惟脸色。
幸好此时黎漾敲门进来,弯腰把白色的马克杯放他面前:“路总,您的水。”
“辛苦你了,”路子霖心有余悸,不敢再乱说话,一口气把水喝完,拎起衣服:“我走了,明天跟那帮老东西斡旋最后一次。”
“他们不肯让就算了。”周司惟也起身,补充道:“并不是只有长盛一家可以合作。”
“得嘞哥!”路子霖走到门边,忽然又转过头问:“不过你今天到底为什么要去参加婚礼?”
周司惟懒得搭理他:“黎漾,送路总下去,你也下班吧。”
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雨声被隔绝在外,凝神静气的沉香烟雾在灯光下显出浅浅细细的一条形状。
周司惟修长的手拎起香炉盖,将香灰倒尽,重新拨进去一小撮香。
他打开手机里许久不用的微信群,一众头像中末尾不起眼的黑白简笔画头像拓进他的目光中。
几个小时前,那女子从他车上下去的时候,动作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