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筝心“咚咚咚”地跳,上下很满,她捏紧拳头,大胆抬头说:“好啊。”
周司惟平静地看着她。
纪筝读不出他眼底的情绪,动了动被他扣着的手,轻而易举挣出来。
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几句气,她瞟了眼前方的司机大叔,吸吸鼻子不大好意思开口。
几经思量,纪筝找了个婉转的方式,拿出手机,点开手机备忘录,在上面打字给他看。
【做我】
【男朋友】
她低着头打字,压根不敢去看周司惟的反应。
打完,手指都还是颤的。
纪筝近二十年人生里,第一次做这么直接又勇敢的事。
几秒的安静。
她紧张地吞咽口水。
手机熄屏,周司惟伸手过来,轻轻掰开她紧握的手指。
脑海一片茫然间,纪筝的视野里,他垂下睫,食指像一柄玉箫,在她白嫩的掌心,一笔一画的描字。
撇提横勾,一共六笔,他写的是,好。
纪筝恍恍惚惚,觉得如在梦里。
她一直悬着的,不安的想法,在周司惟指尖的滑动中,一点点落实到掌心,虚无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实字,漂浮在眼前,向她传递喜悦。
她吸了吸鼻子,合上掌心,喏喏应了一声,缩回窗边,扒着看模糊的行车与雨中朦胧的广告牌。
车停到南大北门,周司惟付了钱,先一步下车。
他从车后绕过,拉开她那一侧的门,撑着一柄黑伞,整个人冷情地仿佛与雨中黑夜相融。
然而他俯身看过来时,眉宇间却染上了几分软意,伸出手,声音也温和:“下车。”
纪筝看着那只手,心头反反复复浮现出“他已经是她男朋友了”这句话。
她轻轻把手搁上去,周司惟立刻合拢,握紧,把伞搭到车顶,自己半个身子淋在雨中。
地上有积水,纪筝踩上去的时候,泛起圈圈涟漪,周司惟稍一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手被他完全包住,掌心轻微的粗粝覆盖,纪筝和他侧身相贴,毛衣面料和黑色冲锋衣摩擦出细微声响。
雨水打在伞面上,潮气涌落,整个世界都有一种混杂着泥土香和车尾气的湿润。
周司惟的气息要更清冽一点,泛一点苦,像是纯度最高的冰水,干净到一尘不染。
纪筝轻轻闻着,有些贪恋这种香气。
她还不太适应情侣这种关系,走过门口保安大叔旁边的时候,下意识想把手缩回去。
没缩成,周司惟稳稳圈着她的手,摩挲了两下,瞥眼看过来。
纪筝对上他微微问号的神色,脸一红,憋出一个字:“疼。”
“?”
她硬着头皮说下去:“手疼。”
周司惟脚步一顿,侧头,手里歪着的伞半分未动,微微松开她:“戒指硌到了吗?”
他都这么说了,纪筝直接顺杆子爬,点了点头。
走到路灯底下停下,周司惟捞起她的手,垂首搁到眼前查看。
她皮肤白嫩,手背上被咯出一道圆弧的红印子来。
纪筝心虚,撤回手,自己摸了两下:“不疼不疼,我说着玩的。”
周司惟没说话,换了只手拿伞,看她:“你走右边。”
“换只手。”
天色漆黑,灯光昏暗,看不出脸红的程度,纪筝很小声地应了一声“哦”,然后挪到他右边去。
长长的一排睫毛掩盖住大眼睛,视线里,周司惟的右手下落,很自然的抓住了她的左手。
这一次,他没有圈着她,而是五根修长的指,穿过指缝,合拢,和她的握起来。
肌肤紧密相触,纪筝胸口咚咚的,仿佛挤满了饱胀的花骨朵。
树影在雨中婆娑,起了阵凉风,她整个人却被从掌心处传来的热度包围,完全沉溺于伞下的一方小世界。
北门离C栋并不远,几分钟的路程,走到宿舍门口时,纪筝有些遗憾,想着当时该让司机绕到东门停的。
那样的话,起码也能走上二三十分钟。
她停在门前台阶前,不舍地看向两只相握的手:“我到了。”
“嗯。”他应了一声,却没有丝毫要离去的想法。
纪筝抬头,撞进他漆黑的,专注的眸中。
周司惟在盯着她看,视线像夏夜,带有炽意,寸寸描摹着她。
他外套的布料特殊,过于平滑,宽阔的肩仿佛伞面,雨水成滴旋转下来。
纪筝这才发现伞一直是偏着的,她全身上下都干燥,周司惟半个肩膀染上雨水。
“你怎么不好好打。”她慌忙忽略他的眼神,伸手去拂雨水。
还没碰到布料,周司惟抬手挡住她,“别碰,凉。”
“那你不冷吗?”纪筝埋怨,从随身的包里抽出纸巾,踮起脚去给他擦。
少女清甜的鼻息拂在下颌边,羽毛一样,轻轻痒痒。周司惟抬手握住她的手,把人推回去:“别擦了。”
“为什么?”纪筝莫名其妙。
“回去就换了,”他轻描淡写地解释:“没必要擦。”
“哦……”纪筝攥着纸巾,微微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