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阿蒂尔。”亚弥尼面带微笑,与兰波在心里下的冷淡定义不同,他看着对方的眼神就像对待感情深厚的友人。
“街尾那个被未婚妻甩掉的钢铁直男就是像你这样,既颓废又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我才不会被女人甩。”兰波没好气的拉起薄被盖住自己的脸。“好冷,开这么大的冷气想冻死我吗?至少给条棉被吧。”
他没有说谎,是真的觉得冷。置身冰天雪地的严寒,源源不断的冰雪窜进荒芜的灵魂,冻得他四肢发僵。
“现在是夏天,这里是顶楼,屋里的室温三十一度三。”亚弥尼扯了下领口,一滴热汗从额角滑下滴在领边上。“你在流汗,头发都被打湿了,冷只是你的错觉,打击过大出现的心理性神经感知紊乱。”
“所以呢,你要给我推荐心理医生?”兰波自然知道这不正常,但他不想被对方盖上‘有病要治’的符号。他可太清楚这小子有多恶劣。
——每次闯祸被发现,自己不跑就算了还阻止他跑,硬拉着他一起挨骂。害得阿加莎女士每次见到他都横眉竖眼,责怪他带坏自家的乖孩子。
慈悲的上帝啊,亚弥尼乖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讨厌的小鬼了。
“你有找到他的尸体吗?”
兰波低声询问着。
他不会去问为什么半年前被钟塔侍从确定为死人的心命师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救了他,这很好解释,亚弥尼是个控制欲强到堪称扭曲的人。
他的控制欲不是对人,而是对事。他既然会出现在这个乡下小国的租界城市,定然会像细数着仓库宝石的巨龙一样,对城市的大小事都调查得一清二楚,紧紧拿捏在手心。
可能早在他和保罗踏入这座城市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察觉,就是不知为什么他会救下自己。如果事先知道这个小鬼在这里的话,兰波绝对不会接下这个任务。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那个金色的背影,让兰波的嗓音带上了几丝沙哑,听上去像是在强忍着哭泣的哀嚎从唇舌吐出。
“你将他埋在哪里?”
“你是说保罗吗?”亚弥尼神色纹丝不动,顺着他的话语说下去,“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杀了他。”兰波的声音虚弱无比。
“哦?”
“是我杀了他,我太自以为是了……”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像是找到了垃圾桶一般将脑海里混杂的情绪一股脑的爆发宣泄出来。“我以为我在帮他。从牧神手里救他出来,像培养婴儿一般,将他从一张白纸训练成一名优秀的谍报员,交托彼此的后背,与他执行各种危险又刺激的任务……是我太迟钝了,没有察觉保罗真正的想法……”
床上的男人慢慢的蜷缩起身体,像个渴望回到母亲子宫里的获得安全感的孩子般。“我给的不过是一个装明白的男人给予的同情罢了……是我杀了保罗。”
亚弥尼:“……”
他在兰波看不到的地方朝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
并将前兜里那只对着他的肚皮磨爪子的小奶猫掏出来,丢在兰波的脸上。
“……这是?”兰波嫌弃的看着这只小奶猫。生活得精致又有点小洁癖的欧洲谍报员并不喜欢猫,更不喜欢猫毛被黏在自己头发上的滋味。
小奶猫看起来很安静,一双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牢牢的盯着兰波,它的眼神很人性化,里面包含的情绪比人类更复杂。
兰波想丢掉它,又因为对方这个眼神,还有它浅金色的皮毛而心软。他捏起小猫的后颈放在一边,身子更往床的深处缩去,团成了一团。嘴里嘟哝着:“你果然是金发控。连养的猫都是金色的。”
亚弥尼:“……”
再一次的翻个白眼。
看着魏小喵锲而不舍的爬到兰波的身上,企图往被子里钻又被兰波丢出来的场景,亚弥尼是真的觉得头疼。
兰波可能是烦了,干脆把这只黏人的小奶猫抓起放在枕头上,用光洁的脸颊去磨蹭对方的小猫猫头。他感觉到猫身上传递出来的温度,让他冰冷的身体都染上了暖意。
兰波:好像也没那么讨人厌了,猫。
亚弥尼已经有点看不下去了:“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兰波掀开被子,他的上身没有穿衣服,把小奶猫放在自己的腹部,贴着肚脐眼,那混沌生锈的大脑才开始继续转动:“你有把保罗的遗物带回来吗?”
“什么遗物?”
“帽子。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虽然他不需要……我还是想留着。”兰波伤感的道。
亚弥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帽子,那顶帽子上面用的特殊金属材料还是兰波从他这里买的,当时毫不留情坑光了对方所有的存款。
带这三只回来的时候,为了掩饰他们的踪迹,亚弥尼自然把魏尔伦的衣物连同不远处的那顶帽子都带上,就存放在板车的夹层里。
可他看不惯兰波这副态度,于是故意说:“没有。”
果然,兰波毫不客气的道:“那就去找回来。”
“自己去。”
“我没穿衣服,我不要借你的衣服,你太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