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命令你。”帝璃徐徐道,“但你也可以不来废话。这些不重要的,他不会在意。”稍顿,他转开视线,“我也不会在意。”
“……”
“退下吧。”
“是。”
仙侍退下,帝璃起身走到窗前。
自这里可以看到帝氏的眼睛,透过那双眼睛可以看到六界任何地方。
他当然也看得见解离尘回到了诸天宗,在诸天宗接受九州朝拜。
想到对方的脸,就很难不去对照青竹尊者寝殿那幅画。
画上的母子情谊深厚,儿子那张稚嫩的脸越看越觉得像解离尘。
那是帝璃和母亲帝卿尘。
——真正的帝璃。
至于他。
低头看着腕间凸起的血色经脉,又到了该饮血的日子了。
千余年了,也不知真正属于那人的血还剩下多少。
在用完之后,青竹尊者又要用什么方式来维持他无用的性命。
修界,诸天宗。
解离尘接受九州朝拜,背光站在高台之上,衣着简单,白袍玉带,雪发木簪,只是这样素着已经气场骇人,令台下众修士两股颤颤,闻风丧胆。
这可是手刃八位州君后还稳定进阶,毫发无伤的存在。
往大里想,怕是紫微帝宫的人来了也不完全是他的对手,他们如何能不怕?
解离尘等这一天很久了,他以为这天到的时候他会很兴奋,很快活,可是没有。
独自坐在象征着权力地位的玉椅上,他感受不到分毫的愉悦。
他甚至觉得无趣,神色冷漠地接受完朝拜,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
执剑长□□以为常地代替他完成接下来的礼仪典礼,他本人则出现在露凝面前。
露凝其实也在朝拜大会上,只是她躲得很远,站在一棵树后悄悄地望着他的方向。
他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没感到意外,笑着迎上去,还没站稳就被他搂入怀中。
“怎么了?”她犹豫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背,“不高兴吗?”
解离尘安静地靠在她身上没说话,露凝耐心地哄他:“目的达成一半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过几日就能登上紫微帝府了,快的话明天就能去,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换做从前,解离尘的确会觉得高兴,但现在一点都不。
他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视线落在后方空旷的地方,眼神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我的确该高兴。”
他开口,声音平淡到近乎麻木,“离要做的事越来越近,这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
露凝摸摸他的腰:“那为什么不高兴?”
解离尘缓缓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低下头来细细扫过她的眉眼。
她是个在凡界时连陌生的贵女都会保护的人。
与他简直是两个极端。
他曾想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看见自己真正的样子,就扮演她喜欢的模样,只要能扮演一辈子,他就真的是她心目中的“好人”。
可有了濒临失控的经历,他再无法继续伪装下去。
回到诸天宗后他脑子里想的不是复仇大业,而是她哪怕明知他状态不对,在他人四下逃散的时候,依然坚定地选择走向他。
解离尘眼神暗了暗,用一种心如死灰毫无指望的语气说:“我没办法高兴。”
他抓住她的手,用力握紧:“我没办法高兴,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露凝愣了愣,听出他情绪中浓浓的自厌,温声安抚他:“那你可以告诉我。”
“我是要告诉你。”他金眸闪动,“无论你知道后要杀了我还是要逃开我,我都要告诉你。”
“……”是怎样的事,竟然上升到了杀了他的程度?
露凝有些茫然,解离尘目不转睛地凝着她的双眸道:“我不止想要报仇,手刃所有仇人。”
“我还要灭世。”
露凝睁大眼睛,瞳孔收缩。
“这世间污浊不堪,我的眼睛看得见所有黑暗,我身赋帝氏万物生机,待我毁了六界,再献祭自己,便可重建一个干净的世间。这是我从前想要做的事。”
解离尘一字一顿,将话说得非常极端:“在我原本的设想中,所有人都要死,包括你从前的朋友和在意的人,也包括你认为的好人。”
“这样的我。”他放下手,退后一步,举目破败,“你觉得还有资格高兴吗。”
露凝唇瓣动了动,像是要说话,但没有说出来。
她细细咀嚼着他每一句话。
在听到“所有都要死”的时候,她竟没觉得这样极端有什么不可理解。
她不说话,没表示,解离尘心便凉一分。
他自嘲道:“这样的我,你所想到的,还是要让我高兴吗?”
他看着她:“你现在想做的,恐怕是杀了我,为六界寻一线生机吧。”
“没有。”露凝终于开口,声音出乎预料的镇定,“我没有那样的本事,亦没有那样大的心胸理想。”
解离尘晃了晃神,很快又说:“那你一定想逃开我,不愿与我同流合污,做这灭世之举。”
露凝看过来,很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