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黛?”
一道男声从背后响起:“我来。”
隋知抬眼,看见谢徊颀长的身影走过来,化妆师自然不敢多说什么,给他让了地方。
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拿起台子上描金带彩的小盒子,隋知不禁问道:“您要干嘛?”
谢徊另一手拾起毛笔,打开手中盒子:“画眉。”
隋知眨眨眼,心说有钱人连零食盒子都比别人精致:“里面是话梅?”
谢徊淡淡地笑了,他眉眼锋利,长相偏冷峻,笑起来时别样的瑰丽好看。他没说话,用毛笔在盒子里蘸了蘸,随之弯下腰,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到眉毛上传来微凉的触感,隋知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画眉,不是话梅。
他手掌下端很自然的着力在她的下巴处,轻轻描眉时,掌心似有若无的摩挲着她的双唇。
他们离得这样近,近到他灼热的呼吸全都扑在她的额头上,隋知不敢抬眼,任凭心脏要了命似的横冲直撞。
这是隋知认识谢徊以来,和他相处时间最长的一天,而他出乎她意料的有耐心,一笔一划的给她描画,他画的那般慢,平均她的心脏跳了十次,他才动一笔,却没有一丝不耐烦。
时间仿佛是没有风的水面,清凌凌的一动不动,安静地等着他画完。
“好了。”他低着头,合上盖子。
她的妆面画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小时,加上隋知本身就是天生的柳叶眉,本来她都觉得眉毛可有可无,可直到看见镜子,她才知道什么叫锦上添花。
他给她画的眉毛淡远细长,眉色如远山含黛,让她整个人都温婉下来了。
隋知盯着镜子,人生中第一次被自己惊艳到,脱口而出:“您画的眉毛真好看。”
谢徊放下眉盒跟毛笔,不甚在意道:“是你长得好看。”
噗通。
噗通。
明知道他只是随口一说,可隋知的心脏就又开始不听话了。
她身子前倾,本想借着拿眉盒的动作活动一下身子,让自己不那么紧张,但打开盒子时,看着里面像是石头一样的小黑块,却真的好奇了:“这是什么?”
“青黛。”
隋知隐约记得这个词她在哪本古籍,还是古代话本子里看过,没想到居然能亲眼见到,她惊讶问:“这在哪里能买到?”
“哪都买不到。”谢徊抽了一张纸,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掌心上的红印迹,“我做的。”
“您做的?!”隋知震惊地音量都不由自主提高,“这还能做?”
“牛骨胶液熬到琥珀色,再加石墨粉就行。”谢徊轻描淡写,没再多做解释。
隋知仍然处于震惊中,但这次震惊的不再是青黛,而是谢徊这个人。
他不仅仅是谜,而且还是一个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谜。
在她曾经听到的传言里,这个男人城府深沉,深谙生意之道,胸中城府多到正常人能有其百分之一就已经足够。那时隋知本以为,是人到了一定地位之后会被外界夸大,可有接触这一个月来,她才知道,谢徊涉猎的方面之广,实际上是外界难以想象的地步。
半晌,隋知才从震惊里缓过神,再度看向手里的青黛,和被青黛染黑了的毛笔尖。
脑海里浮现出他在寂静无人的深夜,有条不紊做青黛的模样,比冷杉寒竹还要赏心悦目。
可是,她连这些东西都不认识,谢徊却用得心应手,第一次给她画,就能顺着她的眉形画出这样好看的远山眉。
大概是之前大概给另一个女人,画过很多次吧。
那个女人肯定不会问他这是什么,也不会闹出话梅的笑话,那她在画眉的时候,也会把口红蹭到他手上吗?
镜子里,隋知皱着的眉头在画眉的时候就已经松开了,但她忽然真正理解了,什么叫才下眉梢,又上心头。
谢徊擦干净手,扔了纸巾准备出去。
隋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谢徊顿住脚步:“怎么了?”
“我……”对上他稍显冷漠的瞳眸,隋知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
可她此刻,又真的太想知道了。
五月万物早已复苏,花开荼蘼,野猫开始叫/春。
“……是不是长得,和您的未婚妻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