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的玉门徐徐开启,隋知在跟着经理进去,看似不经意,却没错过保安们诧异的眼神。
她知道他们在诧异什么。
无非是嫌弃她踩了泥的帆布鞋,发黄的布包,简朴甚至穷酸得看起来与豪门未婚妻这个身份毫无干系。
隋知哼了哼,心说她还没嫌弃他们这破餐厅弯弯绕绕,又大又空,跟定陵地下玄宫有得一拼呢。
嫌弃归嫌弃,进入正厅之前,她还是去卫生间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理过白色棉麻衬衫的领子,她又弯腰把鞋脱下来,洗干净帆布鞋上的泥。
这场聚会来得临时,她没带可以换的衣服,能做的就只有干净整洁一些。
她可以不要面子,但是不能丢隋家的人。
全实木榫结构的门向内推开,隋知先看见的是演奏交响乐的乐团,以及在他们身边站着神色整肃的几位黑衣保镖。
知道的,今天这是赵家包场的婚前家宴,不知道的,这个场景看上去就像一场体面的葬礼。
隋知别开视线往里,才是餐桌上正襟危坐,侃侃而谈的六个人。
其中,有一位陌生脸庞,猜得出来是赵谨的母亲。
赵母看见她,先上下打量了她的衣着,又点了下头,这个就算打过招呼了。
倒是赵谨的父亲,笑着喊了她的名字,让她挨着赵谨坐。
隋知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向在场唯一的空座。
还没坐下,就听见了赵谨一声极轻的冷哼。
这声轻蔑的音量被他拿捏的很好,正好是她能听见,但赵父听不见的音量。
赵父端着酒,中气十足地组织道:“正好之之也来了,来,嫂子,咱们一块干一杯!”
隋知垂着眼,在掌心呵了口气暖了暖,才跟着举起面前的冰饮料。
余光里,在她右手边的赵谨就算不情不愿,但还是跟着举起了酒杯,站起来,干了一杯高浓度白酒。
荔枝味冰饮刚粘到牙,还没下咽,隋知就反胃了。
其实,再准确一点,她是听到赵谨的父亲管她的姥姥叫嫂子的时候,就已经犯了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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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谨又喝醉了。
姥姥给隋知使了个眼色,让她搀着赵谨去卫生间。
要跟上的保镖被赵谨骂走,卫生间门口候着的服务生也被他吐了一身。
种种表现,都让隋知觉得他看起来像个无法无天又没人敢惹的昏君,类比的话,大概是隋炀帝杨广,或者汉废帝刘贺。
担心长辈们追过来,隋知只能跟他一起待在卫生间里,她面对着墙,不看他。
好在这卫生间够大,他们二人中间还隔着一座种着莲藕的假山。
听见他开始翻涌呕吐,隋知用袖子捂紧了鼻子。
感觉他也没喝多少,居然醉成这样,看来酒量是真差。
隋知甚至怀疑那酒后抢救的谣言是他自己传出来的,毕竟像他这酒量,喝三斤必然抢救不回来。
赵谨吐完了,应该是稍微清醒了点,动手冲了厕所。
隋知心里哎呦一声,心说这土皇帝不仅亲自上厕所,还亲自冲厕所,真不容易。
等身后男人开始洗脸,她打开了门锁。
“嘭”的一声。
刚拉开的门,被另一股力量强行按了回去。
赵谨醉醺醺的声音和难闻的酒气从身后袭来:“以后都要住在一起了,你这会跑什么?”
隋知背脊僵住。
他们离得太近了,令她不适。
她不甘心,又拽了一下门,很快又被按下去。
赵谨扯着她一边胳膊,逼她转身,捏紧她的下巴让她把脸抬起来,直视他猩红的双眼:“这会儿知道当贞/洁/烈/女了,订婚约的时候你屁都不放一个?”
他的力气很大,指甲都陷进她的皮肉。
隋知挣脱不开,咬紧牙关,攥紧了拳头。
“我问你。”赵谨的脸离她越来越近,嘴里难闻的酒臭气也像搀着血腥味,语气里带着不解的挣扎,“是我对你不好吗?所以要这样毁了我?”
隋知一怔,握成拳的手,迟迟没有抬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在两人有婚约之前,赵谨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舅舅,是连别人家的亲舅舅都比不过的。
“什么年代了?谁他妈娶自己外甥女啊,乱/伦也不是这么乱的!”赵谨的烂醉如泥的身子撑到了极限,他说着话,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向隋知的方向倒。
偏他的手还扣着她的下巴。
酒臭气越来越近,隋知忍无可忍,弯起膝盖,一脚揣在他大腿上。
赵谨连眼睛都没睁开,两条腿“噔噔噔”往后退,最后一屁股扎进假山的水池里,在里面游得好好的白金龙鱼一脸茫然地被溅了出去。
隋知知道赵谨喝多了身上发软,但也没想到软成这样。
她看傻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看着瞬间完全不清醒的赵谨,哪也不扶,一边闭着眼乱嚷一边身子下陷,不由得再度攥紧拳头,又深吸一口气。
她先从洗手台旁边拿了镀金的空纸篓,把白金龙鱼从地上铲起来,放回水里。
再去捞一半身子栽进水里的赵谨。
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