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就有人愁,董成现在就是发愁的那个。
曾经的自信洒然全数消失,在花厅内不断踱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见到孟随云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就快步迎了上去,苦着一张脸问道:“师姐,你这用丹药兑换物资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这批物资说到底是属于宗门的,再这样下去很容易惹来物议的。”
何止是容易惹来物议,实际上外面已经闹得沸反盈天了。不过董成一贯敬重孟随云,把情况美化了不少。
孟随云看了他一眼,只一眼,董成就不敢说话了。
此时此刻董成才真正意识到果然是师姐平时太温柔了,也从没摆出来金丹期修士的威严。
久而久之大家只是遵照被教导多年的礼仪和常识敬着她,并无一人畏惧她。以至于已经有其他弟子敢用从宗门大局出发这个理由架着自己来和师姐打擂台了。
原本他也只想劝一劝,和一下稀泥,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毕竟师姐虽然吞了大笔物资,但给出的丹药可是实打实的,不仅是补气丹,连筑基丹,天心丹都散出去不少,都快抵得上宗门小半年的兑换量了。
谁曾想他这位和和气气,非常好说话的师姐居然头一次主动释放了金丹修士的威压。
孟随云也不再看他了,淡淡说道:“如果我不停止呢?”
董成语结,因为如果孟随云不停止的话,他还真没什么办法。任何能成就金丹的修士都是各宗各派重要的中坚力量,向来是受到优待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孟随云一提出自己想要收购一些毛皮矿石他想也不想就大开方便之门的原因,更别说孟随云还是一名求也求不来的炼丹师。
若非是动静太大引得弟子们一心只想捕杀山野精怪,导致其它类别收获锐减,他根本就不会管。
可负责这方面的执事已经大张旗鼓闹到他这来,一口一个宗门利益为重将他软逼住了。如今已是势成骑虎,再难后退。
孟随云叹了一口气,叹得董成的心也是猛地一跳,这又让他想起了师傅训他的前奏。
好在孟随云还是温温柔柔的,并没有骂他的意思,只是施了个隔音法术,将整座屋子都罩在其中才继续说道:“师傅说得果然没错,你天性忠直,适宜亦步亦趋,不宜领袖群伦。除非遭逢大变,破而后立。”
语气很温柔,但每个字都像一把尖刀,深深插进了他心脏里,搅得他呼吸都疼。
一个作为掌门继承人培养长大的人,居然从自己师姐口中听到了师傅说他不宜领袖群伦的评语。
有什么能比这个更伤人呢?
他多希望这是假的,但内心有个声音却不断在告诉他,他这位师姐,根本没必要骗他。向来将从容不迫奉为不易法则的他此时居然连站都有些站不住。
“你看看你,到了这种时候居然都不敢问上两句为什么。”孟随云语气中全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师傅宠你宠得和眼珠子一样,什么也不肯告诉你,那今天就我来告诉你好了。”
“我且问你,吾辈修行中人,除却自身要有一颗勇猛坚定、矢志不移的道心之外,还需要什么?”
这个问题可太简单了,只要是踏入修行路的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所以董成根本就不用过脑子就把标准答案说了出来,“自然是财侣法地,财者修行之资粮,侣者同道之好友,法者证道之真法,地者清修之福地。”
孟随云笑笑,不置可否:“书倒是背得不错。”
这一笑又把董成自信心给弄崩了。
“我再问你,你口口声声说这些资财都归属于宗门,可是真的吗?”
“自然是……”董成的话说到一半就断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几乎每次都高达两成的运输损耗。他也是经历过实事的,很清楚损耗根本不可能有这么高。
这些物资的确是属于宗门的,但不完全是。有多少人在其中上下其手,中饱私囊,他完全不清楚。
一想到自己居然被这些蠹虫所利用,他气就不打一处来,脸都涨成了青黑色,恨不得立时扔两道烈火符出去,让他们通通都下幽冥去见阎王。
孟随云满意点头,嗯,还行,不算太笨。看来当初云苍老头选徒弟还是考虑了脑子这一项的。
“其实损耗多少并不重要。”孟随云又抛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震得董成外焦里嫩。
看着董成惊讶的双眼,孟随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缓解他震惊的情绪:“重要的是这份损耗被谁拿走了。”
董成其实并不笨,只是以往都被往端方君子这方面培养,现在有孟随云指导,一下就想到了其中关窍。
“执事陆丰,是碧涛峰的外门弟子。”孟随云又点了他一下。
明白了,他全明白了。难怪碧涛峰这三十年中发展地这么快,峰主云水上人以一峰之力足足收了十七个亲传弟子,还有两个结成了金丹,峰中长老所收弟子和依附其下的外门弟子更是不计其数。
反观身为掌门嫡传的自己这边呢,师傅云苍上人元婴大圆满的修为虽是门中最高,但早年受过重伤,不仅放弃了登天路飞升上界的机会,寿数也不足两百载了。
而他面前这位师姐深不可测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