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秀是走十节台阶, 就会双手合十,口中念着,“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 让我儿血脉绵延, 信女感激不尽,今日特携孙儿来还愿。”
幸而这山并不算高, 不然就按照曾秀这个年龄,只怕非得累得瘫软过去不可。
就算是这样, 当林映雪看到曾秀的时候, 这位养尊处优的老夫人已经累得够呛。
自从永宁侯中风以后, 这位老夫人瞬间头发白了一半,而等到永宁侯死亡,一夜之间头发已经全白了。这位老夫人在严玑出生以后曾慢慢焕发生机和活力,等到察觉到了严玑的身份,难免身体再次衰败。大悲大喜原本就不利于身体荣养,她已经如同风中残烛。
此时因为登山太热,披风的系带解开, 披风取下凌乱地直接铺在地上,她直接敛了裙摆坐在台阶上, 而旁边的严玑用帕子在给老夫人擦汗水。
严玑对着曾秀说道:“祖母,您就在这里歇脚, 我去寺里给您讨一杯水喝。”
曾秀微微点头, 她用手锤了锤自己的腿,“实在是累得受不了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严玑点头, 小脸认真严肃:“孙儿可以。”显然就准备继续上山。
傅菀安的目光几乎无法从严玑身上挪开, 而林映雪身上带的有干净未用过的水囊, 此时上前说道:“这位小公子,我这里就有水囊,出门之前已经洗干净了,今日里尚未用过,如果不嫌弃,直接用我这个水囊可好?”
曾秀因为这个意外看向了林映雪,这位貌美的夫人倒是心善,只是坏了她的计划,不过也不打紧,到时候还有时间,今日里她定然可以得偿所愿的。
而严玑说道:“多谢这位夫人。”
他伸出双手,显然是想要接过水囊,而林映雪上前,说道:“我来吧,小公子。”
林映雪打开了水囊,递到了曾老夫人的唇边。
曾老夫人确实很累了,她慢慢地润着嗓子,浅笑着对林映雪说道:“多谢这位娘子,喝了水我好多了,这水囊……”
林映雪笑着说道:“等会到了寺里头洗一洗,重新灌上一点水就好。您这是只带着孙儿过来?也没有伺候的人?”
“是啊,这样才算是诚心还愿。”曾秀说道,“先前就是冬至的时候祈求老天爷绵延我永宁侯府的血脉,前几年都没有还愿,而现在特来还愿。夫人还请先行一步,还有一些台阶,我十步一叩首,还需要一点时间。”
“左右也没事。”林映雪笑着说道,“菀安,我们陪着老夫人还有这位严少爷一起?”
傅菀安点点头,这个严少爷生得很像是她兄长小时候,让她下意识地想要亲近。
她跑到严玑的身边想要拉着严玑的手。
而严玑连忙躲开,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男女授受不亲。”
傅菀安一愣,“只有大一些才男女授受不亲,我与你也授受不亲吗?”
严玑脸上一红,强调说道:“授受不亲的!”
不懂得的知识就得去问人,傅菀安巴巴地看着林映雪,“嫂嫂。”
林映雪觉得想笑,她此时去看曾老夫人,按道理严玑的表现让陌生的她都莞尔,但是曾秀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她的眉间死死皱着,就像是有化不开的愁绪。
林映雪对着傅菀安说道:“严少爷若是不愿意,菀安你就不要勉强他。”
傅菀安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很听话,不能拉着严玑,还是可以和他说话的。
林映雪此时对着曾秀轻声说道:“老夫人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是因为我儿媳的身子,她实在是身子不好
,这才一入冬,身子就坏了,要不然今天也应该她一起来的,等会到了佛前,也要求一求她的身子康健。”
严玑点头说道:“祖母说的是,我会替我娘求身体健康,我祖母是把我娘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所以祖母一路都替我娘忧虑。”
傅菀安插嘴说道,“我娘对我嫂嫂也如同亲女一样看待。”
曾老夫人笑得真心实意,“这位夫人有福了,我看夫人的面色红润,还与小姑子这般亲近,就知道你过得极好。”
曾老夫人想着,世间如同她这样歹毒准备杀害孙子的人是少数,自己是恨着贺兰汀,想要让她在余生里痛苦。
“我姓林。”林映雪主动介绍。
“林夫人。”
身边有了林映雪,曾秀还是十步一拜,她口中说着的是还愿,心中则是想着用余生赎罪,并不求菩萨宽恕。
一直到了山顶,曾秀把林映雪所带的水囊之中的水全部喝光,主动和林映雪说道:“不耽搁夫人了,我要和孙儿去祈福。”
林映雪点头,“我也不打搅夫人了。”说完着傅菀安离开。
等到走得远一点了,林映雪看着傅菀安还是频频回头,不由得好笑说道:“你就那般喜欢这个严少爷?”
林映雪注意到一路上自己的小姑子都在和严玑说话。
傅菀安对着林映雪招招手,让林映雪到了旁边无人的地方,她才小声地说:“这个严家是什么状况,有没有可能哥哥是他们家的孩子?”
林映雪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